正文 第41章 當代才子陳奕純(1 / 2)

韓小蕙

關於“才氣”,古今中外早有多種說法,比如布封說“才氣就是長期的堅持不懈”,車爾尼雪夫斯基說“世上沒有天生的才氣,才氣必須經過鍛煉”,等等。他們說的都很唯物主義,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但我認為還是不夠全麵,“才氣”也,肯定有天分在裏麵,有些人如愚笨者我等,就是再堅持不懈,積年累月地點燈熬油頭懸梁錐刺股,也沒見著能熬成大師的曙光。

陳奕純才40多歲,他的繪畫,已經顯示出過人的氣象。

至今清楚記得第一次看到陳奕純畫作時的震驚:那是2012年3月7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澳門廳。剛一進門,即闖進滿眼一巨幅工筆畫,山一樣高水一樣長的,占據了整整一麵高牆。綠葉闐闐,白蓮燦燦,滿堂搖曳,整廳生香,不由大為驚歎!趕緊看題款,好一個《盛世之歌》。可惜巨高巨大,作者名字看了半天也沒看清,所以初識初不識,不知為陳奕純所畫。後來到了該年10月底,在北京中國現代文學館見到陳奕純,又讀了他送給散文學會的巨幅山水,突然靈光一閃,冥冥之中覺得澳門廳那幅跟他有關係。問過,果然得知,不但《盛世之歌》是他所畫,且人民大會堂金色大廳主畫《國色天香》、貴賓廳主畫《泱泱萬裏盡朝暉》、接待廳主畫《天香滿寰宇》,還有人大常委會會議廳主畫《泰山雄風》《大地之聲》、中南海懷仁堂主畫《三峽放歌》《陽光燦爛春暖花開》、天安門西大廳主畫《晨光》等等,都是他畫的,一時讚歎不已,驚為天人。

我是學文學的,對於美術是外行。但學習了很多年,讀過知名不知名的很多人的畫,也便漸漸有了自己的眼光。我最不喜歡的是中國畫的泥古派們,像老學究一樣,一筆一畫,全都得有古人出處;一隻蝦一條蟲一朵牡丹,全必須跟著古人描紅;構圖更永遠是幾個大師的路數,完全不敢越雷池一步,唯恐被人視為不正宗。所以,看來看去,大家畫得都差不多,數百年老是那些副模具,古人今人別人自己悉分不出高低胖瘦。我為什麼喜歡陳奕純的畫?首先就在於他和別人不一樣,他畫出了別人所畫不出來的個性和激情,他的畫是他自己——21世紀的中國當代才子陳奕純。他的畫隻姓陳,不是百家姓。

在色彩上,陳奕純強調了一個“富”字,濃墨重彩,滿紙絢爛,似乎把大自然中所有的美色都借來了、集中了、占全了。你想,天地精華、古今精華、中西精華,都集中在一幅畫麵之上,能不美嗎?再沉悶再憂鬱的人,看著滿紙喜笑顏開的絢麗,也會從心底裏生發出“生活真美好”的愉悅。而藝術的真諦——生活即美,能激發出人的高尚情操即美。

在結構上,陳奕純追求了一個“滿”字,像西洋油畫一樣鋪天蓋地,無邊無際,讓你不知不覺走了進去,成為畫麵裏的一個筆畫一個細節一個人物一個故事一個人生華彩。他不特意留白,不故意玩深沉,不裝作高不可攀,不拒人千裏之外,乃是“高半格”——在社會的平均閱讀水平上稍稍高出了一個讓人學習、向往、提升的空間,即藝術之光的照耀美。

在筆墨上,陳奕純則完完全全體現出“心血”二字,一枝一葉,乃至小小翠鳥身上的一根根毳毛、一朵蓮蓬上的一絲絲纖維,全部是嘔心瀝血甚至剖心灑血,真不知他畫壞了多少支毛筆,下降了多少度視力?我每每看著滿滿巨幅之上的數十朵數百朵牡丹、荷花、玉蘭、蘆荻、和平鴿、翠鳥……想到這不是大潑墨的寫意,而是一橫、一豎、一點又一點的工筆細刻,眼前立即就會出現一塊磚一塊磚壘起來的萬裏長城,噫籲兮,這是多麼純粹多麼繁重多麼高尚的藝術勞動啊!後來,果然聽說,每一幅畫,都是經年累月的數載工夫,為了畫畫,陳奕純曾幾度累倒,被送往醫院急救。這和那種幾分鍾一揮灑的“墨寶”,和那種流水線作業的“作品”相比,其高其下,其對藝術的忠誠度,不啻小土坷垃與泰山之比?

心在,加上才情;加上幾十年的苦讀、行走、曆練和修養;更重要的是,還加上了“舍”,舍得的舍,舍出的舍,舍命的舍——如此,才成就出了陳奕純。依我多年的找尋,在當世,包括國內和海外,除了少數幾位大師,已經很少有人能用並肯用傳統筆墨,把中國畫,特別是中國工筆畫畫得這麼上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