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逃(1 / 2)

淳禧二十七年,鳴蜩時節。

“嘶——”我勒住韁繩,棗紅馬長鳴一聲後,緩緩放慢了步子,最後停在了一處水邊草地上,它乖順地吃著草,我熟練地翻身下馬,取下轡頭,理了理鞍鞽,將我的行李綁牢實,又用五指替它梳了梳髻毛。它十分聽我的話,一動不動專心吃草,我見那淙淙流水甚是清澈,就俯身在水裏接了滿壺水在路上備用,我又檢查了下背袋裏的幹糧和盤纏,都完好無損。我覺得差不多了,輕拍馬兒的背在它耳邊輕聲說:“乖馬兒,咱們又得趕路了,這次可不能再被他抓回去了。”

馬兒像是聽懂了我的話,溫順地蹭了蹭我的狐皮大氅,甩了甩馬頭不再吃草。我翻身上馬,拍拍它的背,我們又一次出發了。

這次出逃,實則是我一場精心策劃,從跟宮人的完美配合到買通太監準備好通關文書,再加上自己的喬裝術又甄佳境,無一不是計劃許久。

最重要的是,那個男人今日恰巧不在宮裏,天時地利人和,我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我以往幾次出逃未遂,被那個可惡的男人抓回去實屬我的運氣背,出門沒挑個黃道吉日,不是被他圍追堵截就是被他一早識破。但是我總不可能跑去找太史令卜一卦算算哪一天適合我出逃吧,畢竟,私縱太子妃出宮的罪名他實在承擔不起。

算了,不提這些辛酸往事。

及笄兩年,因為各種原因被困在東宮三年,前年我剛及笄就被套上紅蓋頭莫名其妙地嫁給了當今的東宮太子齊乾祐,婚姻嫁娶盡不遂我願,這份害我失去自由整整三年的隱辱,奈何我勢單力薄,無以回報給遍地爪牙的太子殿下。

也許有很多宮人會覺得我整天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尤不滿足,可是,隻有我知道,齊乾祐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陰險小人。

我是靖遠將軍的幺女,上麵有兩個同胞兄長,母親早亡而深情的父親一直沒有續弦。父兄皆很疼我,隻是大哥常年跟隨父親戍守邊關,隻有二哥居住在洛陽家中,與我最是親近,他風流倜儻,整天遊山玩水,當真是風流靈巧招人怨,多情公子空牽念。

十四歲那年,我被教引嬤嬤帶到東宮,整天學習規矩禮儀,與一眾名門淑媛們當做太子妃候選被教養在各宮內院,那些年月甚是枯燥。

我常常跟二哥通信,最近一次通信,二哥在信裏告訴我,父親和大哥都很思念我,隻是邊關乃風雪苦寒之地不適合我待,我不服氣,信誓旦旦地回信告訴二哥我早就偷偷學了不少騎射之術,每次皇家狩獵我總是踴躍參加,雖然被皇後娘娘訓斥過好幾次沒規矩可我依然故我。我自認為已經練就一副好筋骨,完全足以禦寒吃苦。甚至,就在我住的流雲殿旁的東宮西苑,我還悄悄圈養著幾匹我四處搜羅來的良駒。

可是這封信出師未捷身先死,我正在西苑逗鸚鵡時,齊乾祐怒氣衝衝地闖進來,熟練地指揮著隨侍太監,冷冷地頤氣指使道:“來人,把馬廄裏的馬全部牽出來上交車騎司。”

我當即怒了,拍案而起與他爭論:“你憑什麼收繳我的馬?!這其中有幾匹還是父皇賞賜給我的呢!”

他轉過身來,眉宇間似有隱怒,一封牛皮信函啪地甩在我腳邊,我一看,立即傻眼。

但轉念一想,我的信使是我馴服好幾年的信鴿,不可能同時效忠齊乾祐,如今落他手裏,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原來……他竟將我辛苦養了兩年多的信鴿拿箭射死了!

我當即怒火中燒,怒道:“你個小人!你居然偷看我給哥哥的家信!你……”我怒極,一時竟找不出什麼狠話來痛罵他一頓。

他冷笑一聲,不疾不徐道:“要不是看了這封所謂家信,我竟不知我的太子妃原來日日都在盤算著如何逃離東宮!去邊關?虧你想得出來!你整天沒規沒距也就算了,還想私逃?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聽完後我更是怒不可遏,抄起馬廄旁的馬鞭就往他身上招呼,這個人太可惡了!斷了我今後的書信往來剝奪我的喜好不說,還惡語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