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兩張照片(2 / 2)

冰冷僵硬的氣氛持續了許久,王鐵梅的劇烈起伏的胸口,終於漸漸緩和下來。

“我可以給他們看看嗎?”王鐵梅望著郭擁軍,征求他的意見。

“可以。”郭擁軍想了想,說道。

我們三個人盡量擠在一起,看著王鐵梅一張一張,鄭重的把照片擺在我們麵前。

看過兩張照片,我們當下明白了王鐵梅的驚愕——照片裏顯示的信息,已經無法用遺傳學之類的科學方法去解釋了,婚生子嗣,不可能做到幾代人都一模一樣。

兩張照片都是黑白照。

第一張,幾個紅小兵正堵在一所教堂門口,打著“與上帝宣戰”,“炮轟黑教”,“棒打舊思”旗號,將兩個人堵在教堂門口,看樣子是在搞大批鬥。

照片左邊是一個人的後脖頸,看樣子拍照的人是擠在了後邊,舉著相擊掠過那個人拍攝的。後邊站立的人應該更多。

拍攝者的位置距離門口被批頭的兩人還是很近的,兩人的樣貌看起來還算清晰。

一名瘦小的中國人,穿著神父長袍,正被兩名紅小兵反扣著胳膊,架在那裏,神父耷拉著脖子,顯得十分狼狽。

旁邊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漢,明顯是在用自己的身體護著那名瘦小的神父,好像在提防著什麼。

這種情形下,憤怒的紅小兵們扔幾塊磚頭石塊,是常有的事,一旦控製不住局麵,衝上去把人打一頓也是屢見不鮮。

那名彪形大漢,臉上一道豁大的疤痕,神情樣貌,正是“疤麵惡人。”

與之相配的字條上寫著——宣武某教堂,1968年已拆毀。

這張照片至少拍攝與1968年之前。

比王鐵梅之前出示的照片又早了十幾年。照片中的人,卻同是三四十歲的模樣。

緊接著,王鐵梅放下來第二張照片,這一張在時間上似乎更能說明問題。

照片的背景是一輛老火車,是在火車站站台拍攝的。

站台上,不少戴著小圓禮帽兒穿著老式西裝的洋人,而裏麵的中國男人仍舊一律的清朝辮子發。

場麵嘈雜,不過看人們行走的方向,應該是剛下火車。

畫麵正中是一位眼目深邃的大鼻子神父,一眼就能看出是個洋人。

他旁邊站著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國男子,中等個頭兒,身形粗壯,黑褲子白褂子,敞開著衣襟,露著結實的肌肉,長長的發鞭盤在脖子上,麵相不善。

他是來接人的,拍照時手裏都拎著兩具大大的皮箱。

與之相配的紙片上寫著“馬家堡(pu)火車站”。

馬家堡火車站?我們互相望了一眼,不明所以。

“這個我查過,”郭擁軍解釋道:“馬家堡火車站是北京最早的火車總站,連接盧津、盧漢等鐵路,可直通沈陽、天津、漢口等地,這個火車站最早建於1897年,是由當時的經停站豐台站延伸過來的。

當年八國聯軍打進北京,慈禧西逃,後來返回北京的時候,就是在馬家堡火車站下的車,1902年,這個火車站就被撤銷了,在它的北邊建了個臨時火車站。

我在鐵路博物館谘詢過幾位專家,一致認為這張照片是在馬家堡老火車站拍的,也就是說拍攝時間在1897到1902年之間。”

“可這張照片,它,有什麼關係嗎?”

李雪楠說出了我們的心聲,裏麵的人不是疤麵惡人。

王鐵梅瞅瞅一臉迷惑的我們,指著照片中的中國男子,肯定的說道:“就是他,你們仔細看,這個人也是疤麵惡人,隻是這個時候,他臉上還沒有那道嚇人的疤痕。”

郭擁軍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兒,快步從書房裏拿出來一張透明塑料膜,一隻略細的黑色水筆。

他把塑料膜蒙在照片上,用水筆在那人的臉上,自左眉心到右耳下,輕輕劃了一道。

沒錯兒,果然是他。

這道疤痕一畫上去,那男人臉上凶神惡煞般的氣焰又猛漲了幾分,活脫脫就是疤麵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