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達麗在客廳裏擺弄著一副骨牌。我坐在一邊看她玩,蕭勵灃去給孩子們講故事。今天我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蕭勵灃,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禽獸”類的男人有這樣的一麵。
“你們怎麼還不睡?”蕭勵灃從樓上下來。
“劉珩在等你啊。”達麗說,笑得有些曖昧,“樓上的房間我已經打掃幹淨了,你們去睡吧。”
我臉有些發燙,因為我並不是在等他。
“你先去睡吧。”蕭勵灃說,“我去海邊走走。”
房間不是很大,我躺在略有濕氣的白色被褥中,耳邊都是海潮此起彼伏的聲音。S市的一切都離我很遠,那些痛楚和煩惱、那些難以挽回的東西都慢慢遠離我。
半夜醒來,蕭勵灃還是沒有回來。我走到窗邊,漫天的星辰震顫著我的心,那些猶如鑽石的發光點似乎唾手可得。我從沒在這麼遼闊的天空中看見那麼另人眩惑的繁星,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氣。
房子裏海很近,我推開房門,reef朝我漫不經心的看了看繼續睡它的覺了。
海風很大,遠處有不斷轉動的燈塔射出蒼白的光束。不遠處蕭勵灃坐在海邊的礁石上抽煙,橘色的煙頭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你怎麼不去睡覺?”我走到他身邊坐下,海浪不停拍打著礁石,有細碎的液體濺到我臉上。蕭勵灃的側麵輪廓猶如山巒,帶著幾分疲倦和憂鬱。
“這裏太冷了,你回去吧。”他說,掐熄了煙頭。我發現礁石旁有十幾個煙頭,他緊鎖的眉頭告訴我他很煩。
我抱住膝蓋,望著深不見底的黑暗,“這裏真美,你怎麼發現的?還有小一小二他們……你從沒跟我說過。”
“他們都是孤兒,達麗十五歲的時候被販賣到這裏。我在難民營發現她的,那個時候她得了瘟疫快死了。”蕭勵灃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風太大。”
“讓我再坐一會兒吧。或者,我們可以在這裏看看日出?”我的語氣很輕,帶著一種撒嬌的意味。
蕭勵灃的嘴角泛起一個淡淡的笑,我們一同注視著漆黑的海麵,我渾身的肌肉都舒展開了。我想我們各自有著很多的憂鬱和苦惱,即便沒有出口,但這激昂的海浪至少可以將這些無奈衝刷掉,暫時的忘卻吧。
詭異的是,清晨的我竟然在床上醒來。窗外又是一個藍藍的天空。蕭勵灃卻不知所蹤,我跑下樓,達麗正編織著一個個的花環,“你醒啦?我趕著去海邊賣花。”她朝我爽朗一笑,日光下的她更加明豔動人。
“賣花?”
“海邊很多客人。一個早上起碼能賺二十美金!”她將幾十個五彩花環放進背上的背簍裏,“蕭帶著孩子們去菜場了。”
話音剛落,孩子們的笑聲已經傳到耳邊,蕭勵灃穿了件卡其色的短袖襯衫,額頭還滲著海水,手裏提了大包小包,“買了石斑和花蟹,今天的大明蝦也很不錯。”
我急忙上去幫忙:“這麼多海鮮啊?怎麼弄啊?”
“你就等著吃吧。”孩子們簇擁著蕭勵灃進了廚房,小一小二都是幹淨而美麗的。
“蕭的廚藝很棒。”達麗笑著跨出了大門,我走進廚房,蕭勵灃正忙得不可開交,孩子們圍著他又說又笑,其實也隻有小三和小五在笑,“爸爸,我想吃螃蟹!”小三叫著。
“馬上有的吃了。”蕭勵灃柔聲說,我可是從來沒聽他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說話,身上沒來由的打了個顫。
“你幹嘛?”蕭勵灃瞥了我一眼。
“沒什麼。”我訕笑,不過他燒菜的樣子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
短短兩個小時,桌上已經擺滿了菜,鹽焗大蝦、紅燒石斑、清炒花蟹……
孩子們忙著擺放碗筷,反而我倒像個沒事人一樣,更確切的說是個局外人。
“吃吧。”蕭勵灃抱著小五坐下,“這些菜都沒放basil,吃吃看。”
我吃了一個蝦,肉質鮮美,紅燒石斑更加驚人的美味,我不敢置信的望著蕭勵灃,“這是你煮的嘛?”堂堂蕭總竟然會烹飪?真是讓人難以接受。
“爸爸煮的菜最好吃了。”小三笑眯眯的說,蕭勵灃慈愛的摸了摸小三的頭。
“下午跟我出海吧。”蕭勵灃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