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到月初了,倩娘在夢古酒樓辦了一場詩會,其實不過是請了一些相熟的人來,看李天成麵子,也請了程秀才。這倩娘在詩會上出了好大風頭,一手狂草寫的那是揮灑自如,又是作詩,又是填詞,好不風光。
這蘇州較之別處民風還是比較開放的,前幾年對女人束縛的還嚴些,近幾年來因地處靠海,已是好的多了,特別是這些個有錢人家的大家閨秀,出門見個男人也就根本就不算的什麼了,況且這倩娘早有了個“才女西施”的名號,雖說有些閑言,倒是也無甚大礙。張老爺進來因為兒子外出經商的事心煩,又見女兒並未鬧出什麼大亂子,還有了才女的名號,更是樂得不拘著她了,倩娘哥哥又外出,於是更是沒人管她,整日裏不是這邊賞花,就是那邊作詩的,樂得逍遙。
這倩娘是早對李天成有意的,席間暗暗打量李天成,周圍的人群更襯的他越發的好看了,衣物穿著雖說已是半舊,卻也是上好的料子,跟周圍的那群暴發更是不同。待到離席的時候,倩娘走到李天成身邊道,“李秀才,我知道你是個專心學問又謙虛的人,我前幾日做了一篇文章,是關於經濟學問的,還要勞煩你給看看才好。”
這李天成想著人家一個女孩既然巴巴的來求你做事,若是拒絕了,到底是老大不好。再說了,一個女孩子能做出來經世致道的文章來,也算是女中豪傑了,便拱了拱手,道,“張小姐,你說的哪裏話,如果你不嫌我才疏學淺,我便鬥膽幫您看上一看。”
倩娘福了一福,謝道,“那我在這裏便謝謝天成哥哥了,那文章我在書房放著,天成哥哥跟我一起到家中取吧!”
李天成一聽要到家中,到底是於禮不合,擺手推辭,“不可,不可,這於禮不合呢,還是我在這邊等著,你差個家人回家去取吧!”
倩娘樂得捂嘴笑了:“你隻管對門房說是我哥哥的朋友便罷了,怕些什麼?”李天成聽倩娘這樣說,倒是也不好拒絕,隻得隨著倩娘去了。張府離這兒不過一條街的距離,沒幾步就到了,從後門進了,穿過走廊,就到了書房。
其實準確來說這不算是個正經的書房,裏邊一間搭了幾個花架子,一看就是有人經常在那兒繡花,外間有兩個書架,香木桌上擱了筆墨紙硯等物,李天成轉到桌子旁,見桌上還放著一首詞。
《黃金縷》
皓腕凝霜閃明眸。三月已臨,不覺已是傷冬暮。落花片片漸已慪,櫻花散盡別巷後。
桃李無言風和住。誰人葬花,遙夜尋歸路。芳心暗許韶光度,恁地多情無去處。
李天成心中讚了一聲,好一句‘芳心暗許韶光度,恁地多情無去處。’然在姑娘房裏,總是盯著人家寫的一首詞,總也不是個樣子,李天成不過是轉過去也就罷了。又抬著臉打量這房間,正中央掛了一副美人圖,左邊還有一個小暖炕,寫寫畫畫的很是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