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的深處飄著大雪,雪花在窗口的暖風中化作一縷白汽,再凝結成水滴,被隆隆的車輪軋過。路燈的火苗閃閃爍爍,似乎在追隨著疾馳的馬車,跳躍著。黑魆魆的夜,灰蒙蒙的磚,厚厚的城牆裏麵包裹著耀眼的燈光,與貴賓們的歡聲笑語。
今天是鎮南王大宴眾佳賓的盛宴,整個城堡都在歡騰,如此盛會,誰會注意到路燈下,台階邊,多出了一個小小的,黑黑的身影。
宴會仍在繼續著,馬廄裏時而傳來幾聲不耐煩的嘶叫聲。
深褐色的翻毛皮靴,破破爛爛的灰色棉褲,露出的棉絮被幾條滿是泥土的布條束著,長長的棉裙已經看不出是什麼顏色,再加上一個黑黑的鬥篷,把她裹在裏麵,瘦幹的小手緊緊攥著一個小盒子,黑洞洞的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大門。
“拿著吧,”一個看著像是侍衛的人往她身邊遞了一個饅頭,“餓壞了吧?快吃吧,吃完了趕緊走,這裏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她使勁咽了口唾沫,捧過饅頭拚命的往嘴裏塞。
“要不……再給你拿一個?”侍衛問道,“吃完了就趕緊走吧,讓上麵的人看到可不好了。”
她使勁地把饅頭咽了下去,又使勁地搖了搖頭,說:“我要找昭卿。”
“誰?”侍衛像是沒聽清。
“昭卿,”她一字一頓地說,“我要找昭卿。”
“滾!瘋子,”侍衛罵了一句,“王爺的名字也是你亂叫的?”
“我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我哥哥說,讓我把這個給他。”她說完,打開了一直攥在手裏的盒子。就在她打開的一瞬間,從盒子裏迸發出無比絢麗的光芒,在雪的映襯下,門庭宛如白晝,直刺得侍衛睜不開眼來。
“這是什麼寶物?!”侍衛忙將兩手擋在眼前,“給我,我拿給王爺。”
“不行!”她立刻合上蓋子,“我哥哥說了,一定要我親手交給他。”
“你不能見王爺!”侍衛說罷,便要來搶。
她一個閃身,竟閃到一丈開外,身法靈活得像一隻野貓:“不能給你!一定要我親手交給他才行!”
“你是什麼人?!”侍衛見她這般身手,大吃一驚,急忙拔劍。
“你不要管我是誰,帶我見昭卿,我不是壞人!”她急忙解釋說。
“那你一定是刺客!”侍衛挺劍便刺。
她一個轉身,輕輕巧巧便躲了過去,嘴裏還在爭辯:“是我哥哥讓我找他的!”
“你哥哥?你哥哥是誰?”侍衛不依不饒,反手將劍揮劈過去。
“湯和!”她略微欠身,便將劍鋒讓過,“我哥哥叫湯和!”
“龍守湯和?”侍衛冷笑一聲,手中的劍卻不饒人,“繼續編,你這刺客。”
她不說話,隻一個跟頭便翻到侍衛身後,向門裏衝進去。
“刺客!她是刺客!別讓她進去!”侍衛忙喊。
一聽刺客二字,一瞬間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大批人,講她團團圍住。
“拿下!”有個穿錦衣的人喊了一句,大家隨之一擁而上。
她麵無懼色,從容躲開招招淩厲的攻勢,飛身躍起,腳下踏過一個侍衛的頭,眼看就跳出包圍。這時,穿錦衣的人騰空而起,雙手左拳右掌,便撲了過去。她隨之橫身便躲,錦衣者竟在空中變換身法,反手抓住她的鬥篷大衣,扯了過來。
她一看情勢不對,一抖便將鬥篷抖落開來,骨碌碌滾在地上,滿是泥汙的小臉與門廳內的金磚紅毯極不相襯。錦衣者見狀,翻身便撲了過來。她一腳上踢,直衝錦衣者麵門。眼看就要踢中,錦衣者竟側頭轉身,兩手一扣,將她那隻腳牢牢扣在手裏。情急之下,她另一隻腳猛地一蹬,正蹬在錦衣者的鼻子上。錦衣者被她這蹬,蹬的滿目金光閃閃,雙手也鬆開了。
她慌忙爬起來,便要繼續往裏衝,這時,一道身影略過,一隻大手將她拎小雞一般拎了起來,她竟絲毫躲閃不得。周圍侍衛見狀,紛紛低頭下跪,口中喊著“小王爺”。
“我當是什麼事讓你們吵吵鬧鬧,原來是闖進來個小蟊賊!”大手的主人一身白色禮服,身材健碩,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
“你是昭卿?”她剛剛聽到王爺二字,她興奮的晃來晃去。
“你?”那人回頭看她,目光如箭,“你是什麼人?找我父王幹什麼?”
“原來你不是昭卿!我哥哥讓我送東西給他……”
不等她說完,他便發現了她手中的盒子,一把搶了過來。
“啊!還給我!”她大驚失色,便要搶回來,奈何被小王爺大手拎著,蕩秋千一般蕩來蕩去,動彈不得。
他打開盒子,不想在如此明亮的門廳之中,裏麵竟然也能發出道道刺眼的光芒,發光的是一顆圓珠。
小王爺一手挾著她,一手攥著這明珠,大踏步的進了大廳,“你們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