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延安文藝座談會的前前後後(1 / 3)

陝甘寧邊區文化協會與文藝界抗敵協會延安分會

(文協與文抗)

我們黨第一次有文藝協會是一九三六年在保安成立的中國文藝協會,協會的理事有成仿吾、李一氓、李伯釗等十多人。這個協會在環境簡陋、條件困難下,出版過油印小報《蘇區文藝》,在《紅中華報》出副刊,參加編選《紅軍長征記》稿件,在紅大建立文學小組,還組織文學問題的討論,組織紀念魯迅、高爾基的群眾集會,演出高爾基的《母親》。這些工作,大部分是由李應生(朱正明)、吳奚如、徐夢秋、大戈、王亦明、朱光和我負責的。抗戰開始,文協大部分人上前方,工作受到影響。一九三八年前後,更多的文化人湧入延安,延安重新成立了陝甘寧邊區文化協會,由當時在延安的艾思奇、周揚等負責。一九三八年夏天,西北戰地服務團從西安回到延安時,是艾思奇、柯仲平分別擔任文協的正副主任,機關設在城裏的小教堂裏。西戰團內幾個詩人,如田間、史輪、邵子南等和文協的同誌們一道搞街頭詩。我在馬列學院學習近一年,於一九三九年初冬調到文協。中央組織部副部長李富春同誌對我說:“現在要你到文協工作。你在西戰團做群眾工作還是有辦法的。文協現在人數不多,黨員很少,有幾個人的曆史還不清楚,組織問題一時不能解決,情緒不太好,你去後多做思想工作。另外,還有文化俱樂部,已經決定要建立,你負責兼管這項工作。”我當時表示,我實在不會搞什麼俱樂部工作,我是否可以先做籌備工作,成立以後,另外任命負責人。後來是由蕭三同誌擔任文化俱樂部主任。我就這樣結束了一年的學習生活,回到文藝工作崗位上來了。

這時,艾思奇同誌仍是文協主任,他住在中宣部,隔幾天來文協一次,有時一個星期或者兩個星期來一次。另一位副主任柯仲平領導民眾劇團,經常下鄉演出。我到文協名義也是副主任,負責日常工作,有事便與黨支部書記師田手同誌商量,有些重大事情便找艾思奇同誌。這時文協機關人員很少,隻十幾個人:雷加、吳伯簫、李又然、李雷、莊啟棟、王禹夫、王力夫等;還有一個哲學家、一個管理員、一個炊事員。大家都住在中央機關所在地楊家嶺的後山溝,除自寫文章外,還在抗大、陝公、女大等處建立業餘文學小組,文協的同誌們分頭去輔導,此外還出一個小刊物。大家工作比較簡單,生活平和,關係也不複雜。一九四。年春天,舉行陝甘寧邊區第一次文協代表大會,新選的主任是吳玉章同誌,艾思奇和我任副主任,艾仍是中宣部文委負責人之一。會後就漸漸熱鬧起來了,機關裏人增加了,蕭三從魯藝搬來,高陽也從魯藝搬來,劉白羽從前方回來了,蕭軍和舒群一同從重慶也來了,舒群應魯迅藝術學院邀請去了魯藝。我曾建議最好蕭軍也一同去魯藝,但有關方麵沒有同意,便留在文協了.當時,在我黨的領導和支持下,在重慶成立了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蕭軍、舒群建議成立這個協會的延安分會。中宣部洛甫同誌同意後便成立了,這就是通常說的文抗,它的理事人選包括了文協和魯藝的許多人。開始的文抗實際隻是一個名義,後來蕭軍提議文抗出版《文藝月報》,是經過洛甫同誌批準的。我曾向周揚同誌提議,把這個月報的編輯部設在魯藝,由荒煤、蕭軍、舒群編輯,周揚同誌領導。但周揚同誌不同意。結果由蕭軍、舒群和我編,這樣舒群才又從魯藝搬到文抗,而《文藝月報》的擔子便自然地落在我的肩上了。月刊的頭兩期是三人合編的,每一期在稿件的選擇上都有一點不同意見,我卻常常處於少數。因此在編第三期時,我就表示要退出編委。我特意向洛甫同誌申述了工作中的困難和渴望寫作的心願,在一九四一年二月底或二月初就離開文協,到川口農村體驗生活,並在這裏寫短篇小說《夜》。我離開《文藝月報》的編輯工作後,和它再沒有工作聯係;蕭軍、舒群分別編過幾期,可能還有別的同誌參加意見,我就不太清楚了。這時文協人更多了,草明、白朗,還有於黑丁、曾克等先後從大後方到來;魯黎、伊明、林默涵、魏伯等大約都到了文協,一時顯得十分興旺。但人一多,關係自然也會複雜起來。我那時實在怕管事,隻想住在鄉下,體驗生活,從事創作,因此我很少回機關。艾青、羅烽、張仃、廠民、逮斐,還有早一些的歐陽山,都是我在川口鄉下時到延安的,文協的事這時就全部是艾思奇同誌管了。

一九四一年四月底,中宣部把我從鄉下叫回來,因為《解放日報》創刊,調我負責編輯文藝欄。於是我搬到了清涼山《解放日報》社。這年五月間,有一次文協開會,事先通知了我,但我因為要發稿沒有去成。傍晚在清涼山下遇到從文協開會回來的周揚同誌,他下馬同我談了一下情況,說他到文協參加了文抗理事的選舉,原來文委的意思是準備讓歐陽山負責,但很多人不同意,選舉的結果是七個主席,輪流負責。據我記憶,這七個人是劉白羽、艾青、蕭軍、舒群、白朗、羅烽、於黑丁;於黑丁兼秘書長。從這時起,文協的人員沒有什麼變動,但名稱則隻稱文抗了。後來在延安南門外,重新建立邊區文協,屬西北局領導,人員則全換了。文協下麵有民眾劇團、西北文工團、《邊區群眾報》等單位。時隔多年,現在的人搞不清楚文協、文抗,常常來問我,我簡單地回顧一下,並記述如上。

《解放日報》文藝欄

一九四一年四月底我到《解放日報》社工作,五月十六日《解放日報》創刊。創刊號上的文藝稿件是戈寶權同誌翻譯、愛倫堡寫的《另一個法國》。博古同誌主張文藝稿件不辟專欄,好的文藝作品可以放在報紙的二版、三版甚至頭版。按照這個意見,發表的文藝稿件都不辟專欄。直到九月十六日,《解放日報》改版,由兩版增為四版,這才決定文藝稿件辟專欄,每周出四五期,每期占版麵的八分之一。到一九四二年三月十一日出滿了一百期的時候,我就離職了,而且在這以前就搬住在文抗。一百期以後就改由舒群同誌主編。在三月十二日的一百零一期上和三月十二日的一百零二期上,我和舒群同誌都寫了文章,談到了他上台我下台的事情,可以幫助大家回憶。陳企霞是我到《解放日報》不久從青委機關調來的。中間有一段時間劉雪葦也參加編輯工作,但不久便回到馬列學院。黎辛也是我離開前調來的。這以後文藝欄人事上還有什麼變動,我就不談了。

博古同誌主持報社,給我的印象是極為審慎的。總編輯楊鬆同誌也很負責。文藝欄發表的稿件,幾乎每篇都經他們過目。博古多次對我說,《解放日報》是黨報,文藝欄絕不能搞成報屁股,甜點心,也不搞“輕騎隊”。那時文化溝口有一個大牆報,叫做《輕騎隊》,是住在文化溝裏的青委工作的同誌們編的。他們還把每期牆報油印若幹份,分送有關單位的負責同誌和領導人,讓這些人在窯洞裏也能看到牆報。博古同誌也有一份,他經常拿到報社編輯部大家傳看。陳企霞沒有調文藝欄以前,曾是《輕騎隊》的編委之一,他來後,博古建議他辭去這個職務。《輕騎隊》登的文章,短小精悍,對延安生活,有所批評與針砭。一九四二年四月二十三日,在《輕騎隊》出刊一周年的時候,《輕騎隊》的編委會就編輯方針和實踐在《解放日報》上作了自我批評。因為博古同誌曾一再強調我們不搞“輕騎隊”,所以文藝欄在開始一段就隻登小說,詩、翻譯作品,報告文學都登得很少。即使有個別論文、小說、詩歌,引起讀者一些意見,我們一般都不答複,也不發展爭論。所以初期的文藝欄還是風平浪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