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在我的家鄉,紅似火焰的杜鵑花漫山遍野;山坡上,成片成片的油菜花在陽光下閃著光芒,它們為綠色的曠野增添了濃烈的色彩;稻田裏,蔥蘢的紅花草開出的一朵朵紫色的小花,近瞧像夏夜燦爛的星星。
在南方,有三種花是人們見得最多的,那就是杜鵑花、油菜花、紅花草。
春夏之交,在我的家鄉,紅似火焰的杜鵑花漫山遍野;山坡上,成片成片的油菜花在陽光下閃著光芒,它們為綠色的曠野增添了濃烈的色彩;稻田裏,蔥蘢的紅花草開出的一朵朵紫色的小花,近瞧像夏夜燦爛的星星。
生活在鄉村的人,無法不喜愛這些花,因為它們的芳香時刻彌漫在微風裏,在空氣中,在心坎裏。這花、這馨香就如同莊稼人的品行一樣質樸、自然,謙遜而不張揚,熱烈但不妖冶,芬芳並不媚俗;就像隱匿在深山灌木叢中的野蘭花,清香撲鼻,沁人心脾。
我來自山村,心中自然存有山花的餘香。不過,對於另一種花我也很喜愛,那就是帶刺的植物——仙人掌開出的金燦燦的花兒。
盛夏,一朵朵金黃的仙人掌花在窗口、陽台開放。花兒在翠綠的、遍身長滿銀針刺的仙人掌葉片上挨挨擠擠地簇擁著,給人以聖潔、高貴的印象。
那時候,我住的小村幾乎沒有人栽仙人掌,我也就沒有見過仙人掌花。
有一天,我到縣城辦事。在一條小巷的一個角落裏,我見到一盆被人當作垃圾扔掉的仙人掌。天氣晴熱,仙人掌幾乎快要幹枯了。我知道這種源自非洲沙漠的植物生命力極強,出於稀罕和好奇,我就掰了幾片葉子用紙袋裝好。回到家,我找了一個破缸,盛了些沙土,把它們栽下了。爾後,澆些水,放在院子的一個角落。幾個月後,仙人掌長出了幾片脆嫩的新葉。過了些日子,仙人掌又開出幾朵鮮豔的、金黃的花來。
這在酷熱的盛夏,無疑是一種難以見到的風景。
村裏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花。有人覺得好奇,怎麼也想不到這種無枝無葉的植物竟然能開花,而且開得這麼鮮豔。於是,都來我家的小院看稀奇。
第二年,花開得更多。一朵朵金黃色的花挨挨擠擠、爭奇鬥豔,遠遠看去明麗一片。
仙人掌的花期有一個多月,花瓣掉了,花莖部分便開始結果。這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一直將延續到秋天甚至冬天。所謂果實,也就是在幹裂的紅皮殼裏殘存著的幾粒種子,種子的質地很硬,但不知是否可以進行播種。
仙人掌花作為一種風景,招人喜歡。莊稼人一年到頭不得清閑,又沒有侍弄花草的雅興和經驗。隨遇而安的仙人掌是最容易成活的,於是,不少村民都從我那棵長成一大簇的仙人掌上掰下一部分插在自家的小院裏。
時隔數年,盛夏時節,我回故鄉若嶺村,還可以看到村民的小院、牆頭盛開著的金燦燦的花兒。我想,這是我在村裏留下的一部分記憶。
離開故鄉的原因,是因為我熱愛文學。若嶺村地處山旮旯,稻田都躋身於溝溝坎坎之中。憑著一定的寫作功底,我被人推薦到一家企業做文秘工作。工作之餘,我繼續操筆寫我喜愛的小小說。興許是性情使然,朋友都說我的幽默小說寫得最好,其言辭犀利、構思巧妙、立意深刻,常常讓人苦笑之後有所思考和警覺,就如同一朵仙人掌花,看著美麗卻帶著刺。
仙人掌花,沒有杜鵑花的熱情,也沒有油菜花的殷實,更沒有紅花草和蘭花的馨香,但它有自己的風格:潔身自好、隨遇而安、不畏嚴寒酷暑、不輕易向人索求……基於此,我在珍愛故鄉的杜鵑花、油菜花、紅花草的同時,也一直喜愛長著刺的仙人掌花。
自己活著,就是為了使別人活得更美好。
——雷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