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衣站在樹下,盯著地上飄零的落葉,似有所思,瞳孔放大,沒有焦距。臉上籠罩著淡淡的愁思,孤寂,哀默。
花無葉過來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公子總是這麼的,這麼的美,疑是謫仙降凡塵。外人隻道莫沾衣的狠,莫沾衣的絕,莫沾衣千機無漏的計,卻看不到真正的公子。公子的苦衷有何人知?公子心中恐怕最想的是逍遙二字,卻這麼難。總也猜不透她的心思,明明可以的,但……離得很近,卻很遙遠,夠不著的星辰般。
莫沾衣長長一歎,輕啟朱唇,吐聲如玉:“無葉,楚曉來了?”
莫沾衣淡淡的笑綻放,如秋之菊茶。未等無葉答,轉身,歪著頭看去:“你很熱?”
無葉反射性的摸摸臉頰,有些滾燙。
莫沾衣輕步移至無葉身前,悠悠道:“陪我去見個人吧。”
“好。”長長的一個字。“公子,林狀元好像……”頓了頓,“打算如何?”
“他啊,”想起林苑,莫沾衣有些想笑,眼中充滿了笑意,嘴角向上微微勾起弧度,“很有趣,如此靦腆的男子還真是罕見。”
“公子,有句話無葉不知該不該說。”
“說。”
“剛剛林狀元似乎一直盯著您看,似乎有點……?”
“那不是正好?既是如此,必不會有惻隱之心,剛好為我所用,為羽塢造福。”莫沾衣冷笑,“可當相才,輔助吾皇。”
花無葉一怔,愣神,隨之便看見莫沾衣的淡淡淺笑,似乎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柔和的聲音充斥耳間,莫沾衣道:“走吧,你會很高興見到她的。”
‘菊華居,菊花菜’這是京城人所知的。
莫沾衣坐在雅閣中望著窗外的湖水,漣漪微動,綠綠的水,還飄著幾片荷葉。京城暖,秋季依然是暖的。荷花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自古有說。紅顏禍水,也美,美的令人窒息,有個好命?紅顏短命,唉,依靠別人怎靠得住。
一顆石子投入湖中,濺起圈圈漣漪向四周擴散。莫沾衣朝對麵看去,同時一個憂愁的人,亦是一襲白衣,卻比莫沾衣多了份陽剛之氣,且膚色不似莫沾衣的白,而是小麥的顏色,一看便不是那種終日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在莫沾衣打量他的同時,男子察覺,抬眼望去。四目相對,同時白衣,愁緒,男子擠出了一個苦笑。
真醜!莫沾衣翻翻白眼,笑不出就別笑,這種笑容還不如哭。起身離去,留下一縷清風空空相對。
坐定在檀香椅上,房間布置的雅致,但沒有太多的書畫,飄逸著紗簾。
菊華居是莫沾衣最喜歡的酒樓。那位說蓮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說過,菊,花之隱逸者也。淡淡的氣味,沒有別的花香氣的濃重,很清雅,也不似茉莉的膩人。花無葉隻是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如同在打仗時的嚴肅,纖塵給予的評價就是:木頭中的木頭。
纖塵推開門就看見花無葉一板一眼的坐在那,而一旁的莫沾衣則是慵懶的靠在椅子上閉著眼養神,真是奇怪的組合。
“纖塵,你來啦。”莫沾衣半睜著眼,一副慵懶的樣子,伸伸腰,打著哈欠:“再不來花都謝了。”
“什麼嘛,秋天花本來就是謝的。”纖塵調皮的狡辯道。
“咳咳,容小王提醒一下,你杯子裏的玫瑰花茶可都泡了好長時間,你要是再不來玫瑰花可就謝了。”
“喂,這位舉世無雙的鳳鳴王爺,您何時也學會調侃小女子了,小女子可不相信堂堂大名鼎鼎的您和誰都是這樣子的,那世界可真就要翻覆了。”
“你這丫的,本王對你如此別人還求之不得呢,要不是看在你我是同鄉的——”
“等一下,你剛才說什麼?”纖塵詫異的望進莫沾衣深邃的黑目中,想要看看在那下邊藏著些什麼。
莫沾衣淡定的笑笑,問道:“那句?你可越來越不像樣了哦。”
“沒,沒什麼。”纖塵咧嘴一笑。
“這次叫你來是要告訴你,從明天開始你會到皇宮當禦前侍衛,與皇上寸步不離。”
“明天?好,可是我……”
“凡事都已經幫你準備好了。”莫沾衣從袖子中拿出一個東西放在桌上,是一塊類似人皮的東西,“這是給你做的假喉結,沾上水貼在喉嚨上。”
纖塵皺眉,隨即一笑:“你那會盯著我的脖子看,是不是就發現我的脖子上沒有喉結?”
“你說呢?”莫沾衣挑眉反問。
遠遠透過窗子看去,是如此詼諧的畫麵。然而,一個少女的命運就從此開始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