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地搓著衣角,葉海心低著頭漲紅臉繼續道:“嫂嫂,為了哥哥委屈你了,這是侯神醫的意思,娘請你務必遵從。”
又是那個該死的侯神醫!
喬希對於這個素未謀麵的侯神醫十分痛恨。從未有這麼一個人,還沒有見過麵,卻已經對他厭惡至極。她突然想到華飛煙那怯怯的神情,以及她奉勸的那句:
——對於夫人,姐姐盡量聽話便是——
“行,脫就脫,海心,麻煩你轉過身去,好了我自會叫你。”
葉海心很是聽話,乖乖背對著喬希,偷偷籲了一口氣。雖然躺著的是她昏迷不醒的親哥哥,但她亦是女子,將心比心,若是出嫁的是她,遭遇如此難堪的局麵,恐怕她早就含羞痛哭,做不到像嫂嫂這般坦然。
心中充斥著強烈的不滿和憤懣,喬希將身上的衣衫連帶古代的褻衣褻褲一件一件統統脫下,頓時一陣涼意襲來,她下意識地鑽進身側的被窩,完全忘記床上還躺著一個陌生男子,就向著葉海心喊道:“我脫完了!”
葉海心轉過身,將她脫在床沿的衣物一件一件整理好,捧在手上,道:“明早海心自會將衣送回,嫂嫂安寢。”說完便向紅燭走去。
隻露出一個頭的喬希見勢忙阻止道:“海心,別吹,讓它們燃著吧。”
葉海心關門離去後,喬希佯裝的平靜頓時癱瘓了般萎下來。她長吐一口氣,微微掀開被子,俯首看了看自己光裸的身子,不由得麵紅耳赤……
真是丟人至極啊!為了汶汶重生,她卻付出了第一次裸睡的代價……
她忿忿地踹了一腳,原隻想踢被子,卻突然踢到了一個光滑的溫熱體。心驚膽戰地愣了愣,她至此才恍然大悟——床上應該躺著一個男人,而且,好像,這個男人也跟她一樣,身上光禿禿的,不著寸縷?
喬希惴惴不安地收回造孽的左腳,微微掀開左側的被子,卻又觸電般地放下,大口喘著氣,剛退散的紅潮再次襲上臉頰。
葉泠風他果然未著寸縷!
身子往外挪了挪,緊緊閉上眼睛,在心裏鬧了個哭天搶地。
啊!啊!怎麼會這樣?
幸虧他昏迷不醒,不然,她的清白之軀豈不是已經被看光?
平息掉心中此起彼伏的五位陳雜後,喬希這才想到,她還不知葉泠風長得什麼模樣?
她一手撐床,緩緩抬身,往左側躺著的男人的臉定睛一瞄。
噗通——
心兒隻那麼沉重且響亮地跳動了一次,便頓時停了下來。
男子雖閉著眼,但他的麵部輪廓卻似乎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牢牢鎖住了她的雙眸,一眨未眨。
呼吸也霎時屏止,本就寂靜的夜變得更為深沉詭秘,隻聞紅燭自燃的輕微聲響,滴下的燭淚已經在燭條光裸的身側淌成了親密相偎的雙人形。
喬希蜷縮在被窩中,撐首望著紋絲不動的葉泠風,自言自語道:“難怪飛煙會對你一見鍾情,即使冒著守寡的危險也甘願嫁給你衝喜呢。”
昏迷中的葉泠風,雖染著蒼白的病容,但臉上的俊逸清朗之氣卻難以掩藏,像是散發著幽香的名貴古木,冷峻與剛陽相攜,高貴與堅毅共存。
喬希的指尖輕輕滑過他粗黑的劍眉、刀削的鼻梁、蒼白的薄唇……停留在唇上的手指被他穩淺的鼻息悄悄撲上,她倏然清醒,做賊似的慌忙收手。
目光最後在他的滿頭青絲上落定,她來此地,為的便是他頭上的青絲九縷。
在他身側躺下,拉起枕邊男子的一撮長發,輕輕撫弄,細細端看捏撚,卻著實想不明白,為何隻有他的青絲可以挽救汶汶讓她重生?他的青絲確實柔順黑亮,但外觀上卻並無特別奇異之處。
婚嫁之日著實不夠湊巧,月圓之日已經過去兩天,若趕在月圓之日嫁進念雲山莊,她今夜便可拔下他的三縷青絲,如此一算,她來此地的時間隻需兩月足矣,如今錯過本月的月圓日,她逗留的時間隻好延長為三月。
也罷,這一切想必連汶汶也左右不了,要不然她也不會說給她三個月的時間。
紅燭即將燃盡,喬希漸漸合上雙眸。雖竭力不去碰到葉泠風的身體,卻感到有些可笑兼可悲的溫暖和安定。
現代的她自小被叔嬸養大,從來都是單屋獨睡,不曾與任何人同床共眠,雖然心中渴望,卻從不奢求。
可現如今,穿越異世的第二晚,便與陌生男子同床共褥,還冒著衝喜的名頭,若如此的她真能喚醒他,那豈不是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
扯過被子掖住雙肩,棉被透著一股她從未聞過的味道,濃烈中有清香,怪異中有熟稔,這應該是葉泠風獨有的男人味。她的臉微微泛紅,再次嗅了嗅,沒來由地喜歡上了這個味道,似乎還能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