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介紹一下我自己。

林淮,現年十三,當朝丞相獨女,就讀於京師文館文學院。除了皇宮和青樓,長安城最氣派的地方就是我家。為人高調,所以比較不討人喜歡。愛生活,這個不解釋,有這樣一個爹,生活你想不愛都不行;愛文藝,尤愛文學創作,曾經就寫過一篇題為“知識,你為何不挑戰專製?”的議論文,結果被關在屋子裏一天沒給飯吃,知識的火花被專製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就此中斷了我的憤青之路;愛老爹,因為當所有親友都指責我一身傲骨目中無人的時候,隻有他站在我身後默默地支持我將傲嬌進行到底。最好的朋友是陸挽君和施映柔,都是文學院的同學。

放學後天黑前的時光最美好了有木有。

“今天作業真多呢。”映柔喃喃地抱怨著。馬車載著我們晃晃悠悠地走著,路旁喧鬧聲不止,叫賣黃瓜西紅柿糖葫蘆以及女人,價格低中高不等,聽了就覺得莫名心安。長安城的繁華,是我最喜歡它的一點。

“我從來不自己做作業。”挽君閑閑地搭話道,手上一邊翻著新買的小說:《那個男人讓我癡情》,作者桃花石上三生,據說是一風流才子,前幾天剛來了長安城簽售,走的時候連衣裳都被少女們扒幹淨了。當然,留了一點。

“真好。”映柔眼饞地看著她手中的書,“我爹從不讓我看這個,你知道每天除了蘇東坡就是蘇軾是什麼感覺嗎?”她爹是禦前文人,很是關注她的學業,一直致力於把她培養成當代李清照,可不像我和挽君,上學隻是隨意糊弄日子罷了。

我剛想問蘇東坡和蘇軾難道不是一個人嗎,馬車突然停了。

“怎麼?”我不耐煩地看了看被前方被人群團團圍住的路,“出了什麼事了?”

“好像是有人惹事…”這是挽君最希望看到的,她扶著我的肩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梗著脖子拚命往前看,忽的眼睛一亮,“哇!”

“怎麼了?”我連忙甩開她的手,從馬車上跳下來,跑到人牆外圍踮著腳看,挽君和映柔也急匆匆地跟過來。

天哪,我的老天爺。我和挽君異常默契地愣在原地。

映柔比較嬌小,使勁跳也看不見,又看見我和挽君皆一副失了魂的樣子,更加心焦,使勁拽了拽我的袖子:“到底怎麼了啊?”

“一個男人。”

“啊?”

真的是一個男人,長得倒是極英俊的,沒有像一般城裏男子那樣盤發,而是任其散落,更添幾絲風流態度,皮膚比女人的還白嫩水靈,著一襲白衫,上有點點桃花漸次暈染,一片雲蒸霞蔚。襯著他豔絕的容顏,雖是男子,也絲毫未覺不妥。

“天下還有長成這樣的人,這讓攬月閣裏那些自以為別人不知道她是幹什麼的,招搖得恨不得把屁股扭上天去的婊子們情何以堪啊。”我抬起雲袖掩住唇角,輕聲對挽君和映柔說。人言可畏,尤其是在長安城這種緋聞生產力天下第一的地方,身為當朝丞相獨女還是要稍微注意一下個人形象的。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可是看樣子,似乎不太妙啊。”挽君皺著眉說。

男子雖容貌盛極,卻好像個孩童一般,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看人,大概是剛搬來的,當地幾個惡霸正圍著他調戲,大手在他臉上肆意揉捏,又推推搡搡,問些下流的問題,一邊粗野地放聲大笑。

“美人兒,自己住未免太孤單了吧,不如跟爺回去,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一個二杠子模樣的家夥腆著臉笑道,說完就要硬拉。

“我不要!你們走!”男子似乎快要哭了,拚命把手往身後藏。旁邊圍觀的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站在人群中指責幾句,語氣也是軟趴趴的,像是商量似的,怕惹惱了惡霸,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這也怪不得他們,這幾個人勢力的確很大。

“還有這等事。”我目瞪口呆。調戲男人,我今兒算是開眼了。

“怎麼辦啊?”映柔大概也聽出了個所以然,緊張地看了看我。

“真他媽惡心。”我壓低聲音罵了句,然後擠開人群,睨了那幾個人一眼,清聲道:“你們幾個幹什麼?快放手,不然我就報官了。”

人群有了一瞬的寂靜。

“報官?哈哈,我當是誰這麼大膽子,原來就是個小丫頭。”惡霸頭子見有人存心攪和,上上下下看了我幾遍,確定沒有調戲的必要,便拉下臉來,抱起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