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喜帖邊側都燙上了金邊,看起來亦比平日見到的高檔不止一截。

楚家在杭城也算是排的上名次的名流,且不管財富多少,底蘊在那一眾新貴之間也是深厚許多,在那些有底蘊的門戶之間,恰爾楚家也舍得在這些門麵上花錢,這一張婚帖子上麵金色並非都是真金貼上去的,雖然薄薄一層,可這數量上一累計也不是小數目。

禾牧左手手指夾著請帖,另一隻手用重新蓄長的指甲劃拉著金邊,盯著請柬嘴唇上下啟闔好似歎息道:“虧得楚家還是杭城的名門老貴,竟然和那些毫無內涵的暴發戶一個品位,真是給上流的圈子掙臉,也不知道那些收到請柬的人都是個什麼心情。”

“這也由不到你關心,怎麼?舊情人如今有了新歡你不高興?”

“難受?他結婚和我有什麼幹係,我一個生了孩子的黃臉婆人家能看上?你別什麼人都和我扯上!”

收了手上的報紙,陳旭東臉上的金絲框眼鏡轉移了一個方向,禾牧從他鏡片上的反射看到自己的表情,陳旭東唇角卻乍然挑出一抹笑,坦然道:“是我失言。”

一下就啞口無言,禾牧看著他身上的西裝英挺的仿佛隨時都要去談判會議,眼角瞥著管家走到茶幾上替他把眼鏡收起來,早飯還沒吃,已經沒了胃口,索性把刀叉一甩不吃了。

陳旭東匹自進餐沒管她,等吃的差不多了,才用放在手邊的濕毛巾擦了擦嘴說:“你不用和我賭氣,待會兒讓管家把陳帥送到幼兒園去,你自己在家裏呆著找些事情做。”

“是禾帥!”禾牧強調。

“你要不要看帥帥的出生證明戶口本上都寫著誰的名字?”陳旭東淡然陳述,用事實說話。

“不用了……”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卻也沒想到這男人手腳這麼快,禾牧也不多加糾纏就換了話題說:“今天我要出門。”

“出門?”狹長的鳳眼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才說道:“隨便你!”

“那我就不回來吃午飯了!”

“不行!”

被拒絕的禾牧不甘嚷道:“憑什麼不行!你若真不放心我,讓個人看著不就好了,如今又要限製我的自由了是不是!”

“幼兒園中午都是讓孩子回來吃飯,你忍心讓帥帥一個人吃?”說完,陳旭東已經推開椅子站起來。邊整理看不出有什麼不妥貼的領口,調整完領帶,他快出門的時候管家適時把公文包遞交到來接人的安秘書手上又道:“昨天的事情還沒和你算賬,你腦袋放清楚些,要不是怕你在帥帥麵前不好看,昨天我就該教訓你!”

“給我留什麼麵子,我從裏到外還剩些什麼,裏子都沒了,還管什麼臉皮!”

禾牧麵無表情的看著拎包的安秘書對她露出的友善微笑,手裏的刀在雞蛋上劃拉了一刀,瓷白的餐盤上立即布滿了黃色的蛋液。

一片白上麵,無論放什麼都很有存在感,何況是這麼鮮豔的紅色。

半天也沒忍住,禾牧把婚帖又拿起來翻開。

客廳裏沒人,她說什麼也沒人聽見,卻依然把聲音自動降到了最低,低到隻有她自己能夠聽見:“品位倒是好些,至少比翁忠楠找的那個漂亮多了,不過也沒我漂亮啊……”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禾牧心裏也明白,這麼一張請帖無論發到誰手裏,大抵是指不會放下臉色的,畢竟這楚家在這杭城裏也是個角色。

可她就是堵得慌!

問及原因,她也很難說得清。

她和楚澤天也是曾經也是攪不清的一潭渾水,她歡樂年少時候的陪在自己身邊的人,青梅竹馬卻偏偏無關男女情愛。再後來就淡忘了,就是臉也記不清了,若非後來在那裏遇見,她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