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渾身是血本該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幾乎是推著兒子到了房間另一邊,隨後一轉身,右手從背後拔出一根鐵釺再度抵在了兒子的喉嚨上,目光朝這邊望過來。
楊橫退後幾步,在火焰轟然倒地。火焰不是致命傷,如果衝出去跳進河裏還不至於致命,但蘇瑾趁他陡然慌亂,不依不饒地在頭頂砍的一刀,卻足以致命了。
如此情況,誰都不敢手軟留手,完全是憑借著生存的生死本能動作,要麼你殺人要麼人殺你!
誰都在算計,方才楊橫楊翼露出些許破綻,引蘇瑾將火折子扔出手,若當時蘇瑾不是走到了油燈邊,恐怕也不會那樣輕易扔出。這房間畢竟是楊氏兄弟的,那油燈被固定了他們知道,。楊橫以身犯險,便是要趁著這一瞬間的遲疑悍然破局,誰知那小婦人在一瞬間反應竟能凶狠到這種程度,直接點燃自己的手去點對方。
一般女子絕對做不到的,但可惜她們並不知道蘇瑾本來就不是一般女子,她所經曆的事比那些長在閨閣中的一般女子不知多了幾百幾千倍!
此時房間那頭,蘇瑾仍舊是將人質勒在了身前,左手原本揪住對方的胸口,此時火焰還在熊熊燃燒,楊翼目光悲怒地轉過來時,她也冷冷地與對方對望著,燃燒的左手在人質身上拍打了幾下,隨後又在自己身上拍打,煤油沾上了她的手臂手腕,一時間無論如何都滅不掉。楊翼看著她的手在空又揮了揮,隨後陡然握緊成拳,反手用力一揮。
轟的一聲。
後方原本是個黑瓦的酒壇,酒壇大,壇壁也就燒得非常厚,這一下也不知道豁出了多少力氣,一拳將那酒壇打破,估計手上也已經骨裂甚至骨折。酒液轟然間奔湧而出,她將那左手手臂在酒液滅去火焰,滋滋作響,整隻手都在微微顫抖,看起來,已然廢了。
然而那冷然望過來的眼神與抵在兒子喉嚨上的持鐵釺的右手,卻連動也沒有動過,隻是皺起的眉頭,微微抽搐了好幾下……
楊翼突然心生寒意,這個婦人對自己都能這麼狠……真的……可怕啊!
夜風嗚咽,楊橫的屍體在地麵上燃燒著,在房間裏照出了浮動的光影。破碎的酒壇中酒液還在緩緩的流,火焰剛熄的那隻手在黑暗中緩緩顫動著,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觸,即便受了這樣的傷,那年輕婦人的目光仍舊冷然而銳利,從頭到尾,沒有變過。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名叫蘇瑾的年輕婦人一字一頓:“踏錯一步,你就死了。”
後半句這是他方才所說的話,楊羽看看周圍,瀕死卻依然被挾持的大兒子,沒了音訊的家裏人,就這樣死了的兄弟。這樣的肉票他綁過數十了,從沒遇上過這樣的事情,文弱年輕婦人、文弱婦人……那目光根本就不是什麼文弱婦人,他在最自詡亡命的凶徒眼中也沒看見過那種凶戾果決到極點的目光,那隻還在發抖的手跟那目光混在一起,這個人不僅對敵人狠,在這時候甚至對自己都是狠辣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