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終結之世,起始之日(1 / 3)

即使在我動筆的這個瞬間,窗外也仍舊不停傳來哭喊與尖叫。我知道血已經從門縫裏滲了進來,因為腐爛與死亡的惡臭早已布滿整個肮髒的屋子。

這個世界已經結束了,無可企及的暴力與超乎想象的怪物碾碎了仍舊在喘息的一切,沒有人能夠得救,因為沒有人能夠抵擋。

而我隻是作為一個記錄者,想要在不可避免的毀滅降臨於自身前,將所發生的一切都記於紙上。

一切都是從一個無聊的幻想開始的,期望得到進化的男人觸碰到了咬尾蛇的王冠,荊棘的種子在瞬間生根發芽。謀求成為王的人與妄圖成為神的人在那時相遇相知,命運的河流無法阻擋野心家的瘋狂。

於是遊戲開始了,神與魔、勇者與怪物、英雄與魔王、邪惡與正義,在暴力的旋渦中無數的人在其中得到超越次元的力量,他們欣喜若狂,終於在經過了長達百年的等待後,一手將足以顛覆規則的進化納入囊中。

隻是無論是誰都沒有在那時明白一個淺顯的道理。擁有著超越規則的力量,人就會成為超越規則的暴力,而越是強大的暴力、就越是會為暴力所噬。

終於最為諷刺的事發生了,在某一天他們終於察覺到一件事,那就是當人類超越了規則,他所能成為的既非是操縱一切的王、亦非是創造一切的神,而僅僅隻是毀滅一切的怪物罷了。

其中一個人放棄了,可另一個人卻瘋了。他向著命運大吼,無法達成的願望成為了最癲狂的毒藥,他為了尋求答案而踏破禁忌,不屬於任何維度的怪物一個接一個誕生,整個世界都不得不為之陪葬。

無數的人試圖阻止他,得到力量的人們為了守護自己所愛的一切奮戰,卻在無法比擬的暴力中被割下頭顱。

屍體。死亡。掙紮。這個世界隻剩下了這三樣東西,一切活著的人都前赴後繼地奔向死亡,卻沒有一個人能夠阻擋怪物瘋狂的意誌。因為隻要是試圖去抗爭的人,都是有弱點的,為了什麼而戰,便意味著將為了什麼而亡,瘋狂者卻獨自一人。那是最強的孤獨,他沒有所愛的人,因為他隻愛著自己。沒有愛著他的人,因為早已為他所殺。

到了最後,僅僅隻有一種人站到了他的麵前——失去了所能失去的一切,並選擇活下來為之複仇的人。

即使是現在,那些人恐怕也仍在不停地揮下手中的刀吧。即使被砍去了四肢也要戰鬥、即使被挖出了心髒也要戰鬥、即使已經失去頭顱也要戰鬥,僅僅靠著執念生存,隻是為了複仇而撕咬。

然而這樣的人,終究也隻是不停掙紮的野狗罷了。

可是能與他匹敵的人是有的……僅僅一人。

“我很羨慕你們啊,多麼壯絕的意誌,多麼匪夷所思的瘋狂。”

在毀滅一切的血與火中,那個男人露出了笑。

“如果說你們是為了什麼而戰、為了什麼而複仇、為了什麼而瘋狂,那我就隻是為了暴力本身而殺戮……很有趣吧,世界的命運被兩個瘋子所決定,一個是為了不存在的虛妄祭獻一切的狂徒,一個是純粹為了觀賞這一切的殺人者。”

那是個看上去無比普通的男人,你可以從他的臉上找到任何人的相似點,仿佛是無數麵孔糅合而成的產物,可見過他的任何人都無法描述出他的長相,即使是相隔一米,卻仍會在扭頭的瞬間遺忘他的麵容。

殘留在腦海所有人腦海的,都隻有一樣東西。

永遠掛在嘴邊的、假麵般的笑。

隻是在那兩人分出勝負前,這世界恐怕就會先一步走到盡頭吧。

瘋狂與混沌,作為末日的休止符,再適合不過了。

好了,我已經聽到了敲門聲,它們要來了,而我隻留下了一顆子彈。

為了我自己。

作為結語,請讓我在此宣布。

2030年,世界終結。

——████,記於世界終結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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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8月11日。

“……截止至今日淩晨,莫安托爾現象的受害者在本市已經確認3例,尚有11起失蹤案件被懷疑與其有關聯性,警方正在做進一步調查。”

黎行不停敲打鍵盤搜索著網頁,屏幕漏光的筆記本外放著相關新聞報道,女主持有條不紊的播報中夾雜著風扇與硬盤的嗡鳴。

莫安托爾現象是這些年興起的神秘事件,簡單來說就是人間蒸發。這一現象首次被記錄於英格蘭西南部的某個小鎮,受害者是個遊戲主播,由於疏忽未關閉攝像頭就離開電腦上床入睡。當晚23點整的時候視頻直播忽然花屏了一秒不到的時間,而就在是這一瞬中他憑空消失在了床上。無論是周邊還是電腦上的攝像頭都表明他根本就沒有移動到屋外,連被褥都沒有翻動的痕跡,可警方搜遍了整棟樓卻都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從那以後世界各地都陸續確認了類似事件的發生,或許是早已開始,隻是直到那時這一現象才被重視起來。自那天以來經確認的受害者多達數百人,由於案件的特殊性,恐怕實際上遠遠不止這個數。幾乎所有的犯罪聲明都被確認為虛假,事件究竟是如何發生的都不得而知,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相互間毫無關聯莫名其妙的失蹤案也漸漸從街頭巷尾的傳聞變成了偶爾會出現在了某些地方台上的新聞。由於起初是以英格蘭當地的“調換兒”傳說來命名,這沒有被當局正式命名的神秘事件便以這個稱謂統一了起來。

黎行並非是熱衷於都市傳說的人,先前對這個現象有所了解隻是因為他的大學校友中也出現了疑似受害者。班長夏林在今年的6月17日的晚上忽然消失在了寢室裏,此後的情況與莫安托爾現象如出一轍,現場的痕跡和周邊的監控全都表明她根本沒有在當晚出過寢室。失蹤案至今已經過去了2個月,周邊的同學漸漸不再談及此事,黎行亦是如此。他原本就與夏林就沒什麼私交,在經過最初的些許不安後他就繼續著往日的生活……直到三個小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