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入夜,華燈初掌,張府上下一片燈火通明,整個正堂用比平時多了幾倍的燭火與夜明珠映照的宛如白晝。
正中主位上正端坐著一位老婦人,花白的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朱釵墜了不少,一身得體的華麗衣袍,四下丫鬟仆人垂手而立,擺出這幅陣仗,似是在等著重要的客人。四下無聲,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多喘,生怕打破這份寧靜。
而另一旁,張府的書房裏。
“老爺,你這樣做客沒什麼用的,還是來喝口酒吧。”
張府的書房裏能被稱做“老爺”的自然隻有張府的主人張至懷,隻見他將桌上的宣紙負氣般的扔在一旁的廢紙簍裏,重新將一張白紙鋪在桌上,一邊提筆一邊說道:“我有很緊張嗎?什麼大風大浪我沒見過?”
之前開口的人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瞥了瞥滿地的廢紙上哪一個個的“靜”字撇了撇嘴喝了口酒沒有說話。
“生了生了!!”一個老嫗的尖酸嗓子刺破了張府的寂靜。
“呼!”大堂裏端坐的老婦人身子一傾,手中的龍頭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柱,站起身來往內堂走去,身後的老仆剛想去扶卻扶了個空,哪有一個老人的疲態?
“咳!”書房裏靠在柱子上喝酒的人被這一嗓子嚇得嗆了口酒,“誰請的這婆娘,這是城裏最好的穩婆?”
一旁的張誌懷卻早已火急火燎的趕去了內堂,桌上一個“靜”字最後一筆斜了半張紙。
“快讓我看看我兒!”
“快讓我看看我孫子!”
老婦人和張誌懷幾乎同時到了產房的門口,同是一臉急色。
“母親大人先請,母親大人先請!”雖然是自己的孩子,可在張母麵前張誌懷也不得不放低姿態,畢竟那拐杖就懸在額頭,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教訓一頓可是不好的。
張母收回拐杖一手推開房門率先而入,張誌懷緊隨在後。
“母親大人,相公。”
床上正斜躺著一個婦人,額頭纏著紅布,汗水沾濕了發絲一臉憔悴,不過正笑著逗弄著懷中繈褓裏的孩子,見兩人進來才出身招呼。
“快、、快讓我看看。”張母激動的將手中拐杖扔向了地上,卻被剛剛趕到的老仆人飛撲在地一把接住,驚出一身冷汗。
林玉嬋一臉不舍的將孩子交給了張母,一旁張誌懷手伸在半空也不知放在哪裏。繈褓中的孩子粉粉嫩嫩,一雙黑亮的大眼睛望著張母,不哭亦是不鬧,張母看的歡喜卻是,一臉忐忑的拉開繈褓,張誌懷也是緊張的望過來,那兩腿之間似乎有東西。
“好!好!好!”張母開懷的大笑,“張家終於有後,我百年之後也無愧張家列祖列宗。”
“母親大人,快讓我抱抱孩子。”一旁等的焦急的張誌懷終於開口。
“好,給你抱,你可得小心點別弄疼我孫子。”張母歡喜的不得了,容光煥發似是年輕了幾歲。
“我的兒子,我張誌懷終於有兒子啦,哈哈、、”張誌懷將孩子小心翼翼的接在懷中,一方黑臉有些泛紅。
“對了,你可給我孫兒想好名字?”張母問道。
一旁的林玉嬋也將目光投向了張誌懷,一臉的期許。
“這、、額、”張誌懷感覺額頭有冷汗流下,這要是回答不好,張母那重新拿在手中的拐杖怕是真要砸將下來了。
張誌懷不敢與之對視,四下顧盼,一些丫鬟正端著銅盆走出房間,而剛才與張誌懷一起在書房裏的中年人也在此時進了房間,腰間掛著他的酒葫蘆,胸口掖著半露的一張紙。張誌懷自然想到那是他剛才在書房裏寫下的其中一張“靜”字,而且最有可能便是最後的那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