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戰爭從來不隻是隻有人類參與,萬物生靈都被裹挾在其中。神宗人隻不過對人類以外的生命更感興趣,甚至他們會用自己或者其他族類的生命去獻給他們養育的生靈。
紫袍八爺猜錯的地方是柳州軍陣末尾的四千騎兵分為兩隊繞開大軍,南北對攻紋骨幫的正北震宮陣與正南兌宮陣,四千步兵盾槍陣繼續推進,一千弩兵在其後壓陣,防止紋骨幫的人南北繞開盾陣從兩翼插入,一千弓兵朝著紋骨幫東方三宮陣兩千一百八十七人射著一輪又一輪的羽箭,這樣稀疏的飛箭隻能起到幹擾的作用,也有少數紋骨幫眾中了箭,但他們好像不知道疼,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麵對柳州步兵陣的推進,紋骨幫正麵迎敵的坤、離、巽三宮兵陣,紋絲不動,唯一動的是排頭兵,他們轉過身,蹲著。當柳州兵推進到一百步時,南北騎兵達到紋骨幫九宮陣南北側一百五十步之內。中宮環圈陣跑出來一百個九人小隊他,他們專門負責收集柳州軍的羽箭與弩箭,小心翼翼不去觸碰箭尾,箭矢都是尾部朝下裝在布袋裏。
位處東北角和東南角的巽陣與坤陣不為所動,依舊盯著百步之內的步兵。隻有正北震宮、西北艮宮、正南兌宮、西南乾宮開始作戰。中宮環圈陣的紋骨幫眾每兩人扛著一捆三人長的長槍,運往麵對騎兵衝擊的南北四宮,而南北四宮的紋骨幫眾沒有傻等著後方運送的長槍,他們開始解下腰上的從左往右數第六個至第八個布袋,從布袋裏掏出一個密封的小陶罐。
嗖!兩千九百一十六個紋骨幫眾和神宗人甩開膀子往陣前扔出罐子,幾乎每個人扔的力量是一樣,不論高矮胖瘦,罐子在空中依舊保持兵陣的樣子。與此同時,中宮環圈陣向南北射出一百根火箭。
啪!每人扔出的兩個罐子落在地上摔陣前五十步外,罐子裝的白粉崩散如霧,仿若仙宮,霎是好看!馬蹄到了,火箭也到了。白粉燒起了藍色的幽火,幽火如天譴般點燃了所有白粉,轉瞬間燒光了衝進白粉陣的馬匹身上所有的毛發,衝鋒在最前麵的雄壯軍馬好似商量好的一般一排挨著一排地馬失前蹄,摔在白粉藍焰中,馬匹上的騎手跌在藍焰幽火中,他們的裸露在外的皮膚一碰藍火便迅速鼓起一個又一個的水泡,然後爆開!
南北騎兵中近八百名騎手在幽火中摔下馬,其中有膽小著向城池方向跑去,有聰明者拔劍自刎,有信神者,跪地禱告。更有凶狠者,忍著皮膚爆裂的疼痛抽出腰間長鋏,呼號著向紋骨幫九宮陣衝鋒,這是他們作為戰敗的戰士最後的尊嚴。當南北近二百人衝出藍火距離九宮陣僅有二十步時,他們衣甲包裹的皮膚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的,他們的麵皮已經破碎不堪,有的眼珠子掉在地上,被後麵衝鋒的戰友踩得粉碎。這些他們已經不在乎了,極度癲狂與亢奮的他們已經忘了所有的疼痛,他們隻知道衝鋒,衝鋒到敵陣前,殺敵,或許他們要殺的人正是前天在一起喝酒、賄賂他們的紋骨幫眾。
二百名衝鋒的騎手的眼中看見了他們麵前是森森林列的長槍,層層堆疊的閻羅荊棘。此刻,二百個騎手像二百個烤焦的肉塊一般穿在三人長的槍林中,有行動敏捷的騎手連續躲過三根長槍,欺近敵軍五步之前,忽然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裏進入了另一個思維與另一種聲音,就在他的身子停頓的那一刹那,一杆長槍收回來,刺出去,貫穿了他的心脈,至死他都不知道剛剛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
二百個生命最後的衝擊隻搏殺了兩名紋骨幫的幫眾。或許對於他們作為騎手來說他們是恥辱的,但對於他們自己他們是驕傲的。兵者,勇往直前,城池在後。他們做到了。
南北騎兵中後隊見到此情此景立刻勒馬散開,避免踏傷前麵失足的騎兵兄弟,而後轉向東方,繞開火海,衝擊兩麵受敵的東北巽宮陣和東南坤宮陣。
此刻步兵陣已推進到五十步內。
“很聰明的決定。”我道,此刻我好像忘記了為戰死的騎兵悲傷,一心隻想著剩餘的騎兵突破紋骨幫的兵陣。我也沒有注意到芷汀已不在身邊。
騎兵陣中跑出四位騎手,四人脫離戰團,跑向城門。
紋骨幫九宮陣中東方三宮陣的幫眾解下從左到右前三個布袋子,裏麵裝得仍然是一個陶罐,他們沒有集體投擲罐子,而是兩人一組,一個人味戰友掩護空中的飛箭,被掩護的人投擲罐子,二人交替投擲,四輪罐子如雨點般砸在柳州盾陣的盾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