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馬蹄疾(1 / 2)

瓦藍的天和翠綠的樹,叮咚的小溪和清爽的風。

溪邊的大石上坐著兩個人,穿著破爛補丁衣服的老樵夫和少年。此時,那老樵夫正在望著溪水向身邊並不安份的少年講江湖故事。

“長安城外地府門,有進無出哭煞人,三方茶棚觀勝負,北風義莊坐冤魂……”

“趙書雪一劍既出,天地日月為之無光......”

“不可能,那有那麼亮的劍!”

“關和裕彈刀一怒,孤魂野鬼也要跪倒......”

“不科學,誰見過鬼神之流?”

能夠坐在溪邊大石上聽老樵夫三叔講江湖上的故事,對於馬錚來說,就是他最壞生活裏最幸福的事。

關於趙書雪和關和裕在地府門的那場戰鬥,馬錚已經聽三叔說過不知幾次,不過他每次都要出言反駁。

三叔口中那些飛天遁地實在是難以想象。

趙書雪一劍可將百丈高山劈成兩片也就罷了,至少還勉強可以解釋,那關和裕彈彈長刀義莊裏的屍體便會起身跳舞是什麼鬼?

至於說長安城外那個地府門,本就是比武之所,居然被兩人削去三寸泥。

三寸就是十公分,地府門長寬各五十丈,體積就是二千二百五十立方米,按照土壤容重......馬錚實在不想告訴三叔,趙書雪和關和裕打一場可以刮走三千多噸也就是六百多萬斤泥土!

人怎麼可能做到?就算換成大象,那也要三千頭才能一次駝走!

“科學?科學是什麼?”那被稱作三叔的老樵夫不跟少年一般見識,他赤腳泡在叮咚流淌、清澈見底的溪水裏,隨手用枯枝挑草鞋縫隙裏的石子。

“科學就是科學,三叔,信謠傳謠是不好的,咱們說說真實的武學好不?輕功高手能空手翻過我們的堡牆不?”

三叔搖頭,“我沒騙你。”

“耳聽為虛,你去過地府門?”

“你怎知我沒去過?”

馬錚在大石上耍賴般輾轉翻滾,他側轉臉背對三叔,像是在生悶氣,口中碎碎道:“馬家堡距離長安城雖沒有十萬八千裏,但上千裏路還是有的,又是國都,三叔你去過才怪了?”

聲音很小,但馬錚卻知道三叔一定能夠聽見,因為他已經嚐試過很多次。

旁人看馬錚或許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但他此時眼底閃動的光芒,卻跟幼稚半點不沾邊。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在一個單純如泉水的少年眼中,能孕育出如此充滿智慧的神采,而馬錚言語間嘴角翹起的弧度,卻像是一隻老狐狸,在嘲笑一隻小狐狸。

究竟誰是狐狸?

三叔似是聽的無趣,起腳,磕鞋,捆絆帶,轉去大石頭另外一邊將柴火扛起甩到後背,道,“那個世界你不懂,你也別指望,根骨太差。”

提及此事,馬錚嘴角弧度消失,轉為苦笑。不是他自暴自棄,這副身體真的很糟糕。

幼年時先天不足,爹娘死後更是穿不暖,吃不飽,活著都是種幸運,馬家堡裏似他這樣的孩子,每年不死幾十個,也要死十幾個。

“既然如此三叔你就再講點吧。那趙書雪美不美?還有關和裕,他武功真是武聖親傳?”轉身過去,馬錚眨巴著眼睛,眼神純真。

“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咯,誰知道呢?走了走了,再磨蹭太陽下山就麻煩了。”挺直佝僂的腰身,老邁不堪的三叔背後柴火堆竟然差不多有一人高。

此地位於天水城更西北,名義上這片區域姓馬,馬錚喜歡說是“關張趙馬黃”的“馬”,但三叔總會糾正他,說五大王府,馬家該排第一。

馬家先輩們在此處築起塢堡,為家人修生養息、為帝國抵禦外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