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瑛
朝會開始了。
其實我一直以為“朝會”之稱並不恰當,因為參加此會的並不是朝中大臣,而是皇族中所有掌權之人。
秦氏皇族於血統看得極重,皇親即使是無官無職也比朝中三四品官硬氣幾分。當日子瑗娶雲兒為王妃時,眾皇親就頻頻上書激烈反對,我軟硬兼施著實費了好大力氣。我對這些意氣昂揚的“親戚”很不以為然,可麵上卻還是得罪不得。
朝會有著很大的權威,皇上要處死某位親王時,必須要召開朝會才能決定。當因意外而出現朝中無主時,由朝會商議推舉新主。就算沒有什麼大事,每隔幾年也要開一次朝會安排皇族事務。曆代君主對朝會都非常重視,操辦也甚為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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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神地掃了一眼子瑗的座位。才有人來報,子瑗在前往皇宮的途中忽感不適,告假回府。他一定病得很厲害,否則以他的性格,決不會允許自己錯過了如此重要的大典。
沒有子瑗在身旁,我心裏空落落的。
朝會進行得很順利,所擬定的各項事物都有了明確的結果。
我心中寬慰,又想著去看望子瑗,站起身想宣布朝會結束。
“皇上!”忽然有人說話了,“臣有一事不明,還請皇上示下。”
我舉目望去,是恭親王秦永洲,論輩分他還算是我的叔叔。
我笑著點頭:“請講。”
“皇上以為我朝曆代先祖可是聖明之主?”
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心中疑惑,口裏應道:“我朝曆代先祖當然是聖明之主。”
“那皇上可認為他們為政可有失當之處?”
我皺了皺眉,心中有些不悅。這樣的提問似乎隱隱藏著不良的意圖,隻是現在我還說不上來。
“我不敢妄加評論先祖。”
“那就是先祖從政有失當之處,而皇上不敢說了?”
“恭親王,”我隱藏了不悅之心,淡淡地說,“這是在朝會上,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請退下吧。”
“皇上為何如此慌張呢?這是朝會,本應革除時弊,暢所欲言。皇上難道要閉塞言路嗎?”
“恭親王!”我感覺火往上撞,努力抑製著,“你這是在對我說話嗎?還有沒有一點君臣之禮!”
“皇上,”又有人說話了。我一看,是定南王秦永濤。
“恭親王剛才是有些無禮,可他也是忠心一片。皇上既認為先祖皆為聖明之主,為什麼不繼續他們的聖明之道,反而要處處更改祖製呢?”
我一聽就明白了,他們搬出曆代先祖,原來是為了阻撓新政。
“新政本是為了革除時弊,造福萬民。我想這並不違背先祖遺訓。”
“那皇上的意思是先祖之律是處處弊端,禍害百姓了?”說話的是睿親王秦永澤。
“我並無此意。隻是先祖製法到如今已有幾百年,很多情況都發生了改變。先祖當年難免有考慮不到之處……”
“那為什麼先皇不改呢?難道先皇是昏庸之主?”平北王秦永浚上前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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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發現氣氛不對。這已不像是往常朝會上的爭論。輪番發言,步步緊逼,而且如此無禮,似乎對我展開一種圍攻之勢。
廷上有十個王爺激烈陳詞,其言辭之犀利,不似一時義憤,像是準備已久。而其它人似乎在觀望,一言不發。
“皇上…..,”
“皇上……”
“……”
我已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我隻是悲哀地看到整個大殿中竟沒有一個人出來為我爭辯兩句。我知道新政中有些規定間接地削弱了皇族的勢力,可難道竟沒有一人能看出它的合理與勢在必行?
我原來是如此地孤立無援。
我將目光投向子瑗的座位。子瑗,如果此刻能有你堅定的目光陪伴,我也許就不會感到如此淒涼。
“不要說了。”我擺了擺手,“新政不在朝會所議範圍之內,改日再議。退朝吧。”
“皇上,朝會所議應是關係重大之事,新政乃重中之重,為何避而不談?”
“皇上擅自更改祖製,不通過朝會商議,這本來就是有違祖製的!”
“請皇上廢除新政!”
“……”
“夠了!來人啊!”我忍無可忍地大喝一聲。
提督張海應聲而入。
“調五百精兵來,若有人敢攪亂會場,立刻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