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瑛
我的生活沉入了一種恍惚的夢。
每天都會看到她。她陪在我身旁，細心地為我做好一切。
她在我身邊，她在照顧我，一種不可自拔的沉醉就這樣彌漫著，在她為我獻上一杯茶，或是俯下身輕聲對我說話的時候。
仿佛處於一種幻境，恍惚間有塵封歲月的光芒滲入，明亮，溫暖，讓我如盲了一般，忘記了所有現實。
她在我身邊，她不會離開我。閉上眼就感到她在對我微笑，把她冰涼的手塞入我的手中，切近到可以看到她的睫毛輕輕顫動。
我的眼睛溫熱濕潤，為我所不願放棄的幸福。可睜開眼卻隻看到她淡然的麵容，她立在我身後，隻是咫尺之遙，卻如遠隔千裏。
我想呼喚她，請求她伸出手，拉我掙出纏繞多年的噩夢。可我不敢開口，我知道語言會打破幻覺，她會變成那個冰冷的殷離煙，她隻是為了子瑜才勉強站在我身邊，她不會對我微笑。
夢，依然沒有終止。
大片的荒蕪，瑟瑟顫抖的枯草，猛烈的風卷盡天地間一切鮮活的事物。哀哀的歌不停地環繞著。我走在這樣的路上，一步又一步，我的袍服激烈地翻卷。
然後我看到她，她立在高高的崖頂，穿著雪白色的衣裙，頭發披散著，在風中靜默如一尊雕像。
我大聲地呼喊她，一開口狂風就吞沒了我的聲音，我聲嘶力竭地呼喊，可我聽到的隻有風聲，還有不知從何處飄來的淒絕的吟唱。
她躍下，潔白的衣裙在風中恣意地旋舞。
最後黑暗吞噬了一切。
這是一個重複了無數次的夢，可現在它有所改變。
在她躍起後，夢不在以黑暗告終。我覺得自己也在不斷下墜，看到她對我微笑，向我伸出手來。而當我試圖握住她的手時，抓住的卻隻是空無……
就這樣驚醒，汗透衣衫。我坐起來，聽到王德升在簾外輕聲地說：“皇上，四更天了。”
我忽然特別想見到她，希望她能握住我的手安慰我，對我快樂地笑。
我忽然渴望擁抱她，擁抱她那柔軟的溫暖的身體，擁抱那如五光十色的泡泡一般美麗的幻覺。
宮女遞上了濕毛巾，我拿它擦臉，試圖讓自己清醒。
“皇上，要不調殷離煙來晚上伺候皇上，她自從來了就沒有當過晚班，其他宮女都覺得……”
“不，還是讓她白天服侍吧。”我慌亂地拒絕，這個時候看到離煙，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控製不住流淚。
我拿起枕邊的香囊，緊緊地握著，從這柔軟的布料中汲取一些安慰。
“皇上。”耳旁傳來王德升的聲音。
“哦。”我失神地接過王德升遞過來的披風，“到正殿去吧。”
那一刻我發覺自己有多麼不願離開她。哪怕沒有一句話，隻要她在，我就已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