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絕望,那是無邊無盡的水。
雙手什麼都握不住,無法形容的無力感,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有股力量扯著她一直往下沉去……
小小的身體似乎要被吞沒。
“不!!!”
她大喊出聲,坐直了身子,雙手扶著脖子大口大口的粗喘著氣。
“花花,你又做噩夢了?”
在她的麵前站著一個渾身髒兮兮、瘦不拉幾的女娃子,此時正緊緊抱著一個小籃子。
一瘸一拐的又向前走了兩步,壓低了聲音八卦著:
“瞧,那個嬌嬌小姐還在發脾氣呢!
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世道,有個地方住就是老天爺開眼了,她還嫌這嫌那的,也不怕遭雷劈!”
對於她的抱怨,花小宓並沒有理會,隻是半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打從三個月前開始,天災不斷,戰亂也橫飛了起來。
無情的洪水奪取了無數人的性命,包括花小宓的家人。
十一歲的她沒有餓死。除了運氣之外,她還會一點點的醫藥知識,和一點廚藝。
三日前,花小宓被一場暴雨困在了此處破廟裏。
遇到了一個小瘸子二春,就是剛才那個叫她“花花”的女娃子。
餘糧很快就吃空了,幸好此時雨已經變小了。
就在剛才進來了一個嬌嬌小姐。
那嬌嬌小姐排場可大了,一進門就霸占了這裏最好的地段,將花小宓她們的鋪蓋都給扔到了一旁。
二春又氣又怒,卻不敢上前理論,隻能在背地裏罵上兩句。
一車隊十幾個人都在忙前忙後,伺候著那嬌嬌小姐,可她還不滿意,嘴上抱怨個不停。
幾個婆子生起了火,開始做飯。
不愧是大戶,哪怕是落了難,身上也有無數好東西,精米貴肉,香味勾動了所有人的五髒廟。
此時二春也拿過一個小籃子,往花小宓麵前一放,有些討好的說道:
“花花,我們今天再做那個幹鍋癩蛤蟆吧?”
前幾日,她給做了一次,二春倒是吃上滋味來了。
花小宓也有些意動,這兩天下暴雨不能出去找東西,隻能在牆縫裏摘些青草煮水喝,嘴裏著實沒味的緊。
往籃子裏一瞅,裏麵正好有幾隻死了的四腿兒蛤蟆,她仔細挑揀了出來,一邊說著:
“蛙者,色青而皮滑,至於蟾蜍,吃了很可能會中毒!”
青蛙,因肉質細嫩勝似雞肉,故又名田雞。
花小宓淨了手,開始處理,將田雞去頭去皮,用鹽巴搓了醃上兩刻鍾。
可惜她自製的醬料用完了,否則醃上味道會更好的。
從內縫的衣兜裏拿出兩個幹紅尖椒,用小刀切碎。再將二春出去采來的紫蘇等野菜也都切斷備用。
將石鍋刷淨,從身上背著的布袋裏掏出一個小瓶子,往鍋裏到了一點點,澄黃的液體,有股淡淡的香氣。
是油。
鍋下生火,將油燒熱,一股濃鬱的香味散發了出來,趕緊放上幹辣椒碎,用自製的小木鏟翻炒了幾下。
這時一股混著油香的辣味傳了出來,鑽進人的鼻子,微微有些嗆,可嘴裏不停的分泌唾液,又滋潤了有些幹癢的喉嚨。
生大火,將醃好的田雞放入鍋中爆炒,緊接著她又從布袋裏掏出另一個小瓶子,小心翼翼的往裏加了一點。
溢出一股溫和的酒香,是花雕酒。
再放上紫蘇等一些野菜,用木鏟一翻,菜便到了鍋底,好吸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