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點點頭。那山是真正的深山,他去打過獵,山勢陡峭,樹木巍峨,凶禽猛獸時常出沒。
趙敢說,“這些日子,那山很是不清靜。山上出了一隻猛虎,連日裏傷了附近村落六七條人命,如今那山邊幾個村子無不人心惶惶。鄉民們每日坐在縣衙門口哭鬧,衙門組織人馬上山剿了兩次,都無功而返,還傷了好幾個人。”
他說到這裏,端起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阿羅是個機靈的,趕緊接著說,“追捕強盜惡人是我們捕快的份內事,可殺老虎這活路我們可就生疏了,這事得求助獵戶。於是合計著,在這十裏八鄉選些個身手好的獵戶,上山去殺虎除害。咱們縣老爺也覺得可行,懸賞廣征好漢,論功行賞,殺得惡虎者,可得五十兩賞銀。”
他頓了一頓,強調道,“是上好的雪花官銀。”
說完,他殷切地看著霍安。
五十兩白銀在民間不算小數目了,夠鄉裏一個普通三口人家吃用三四年了,而且是雪花官銀,成色好,分量足,各地錢莊通兌通存。
趙敢瞅瞅霍安,連三叔瞅瞅霍安,寶豐也瞅瞅霍安,坐在一旁當乖寶寶的蘇換,也轉頭去看霍安。
一句話,衙門的人來請霍安出山,殺老虎。
萬眾矚目的霍安卻很平靜,平靜地搖搖頭。
蘇換鬆了一口氣,殺老虎太危險了。
趙敢也不急,笑了笑,“那日我和阿羅去買獸皮,阿羅就跟我說,城東市集賣獸皮的獵戶最多,那麼多獵戶裏,霍兄弟獵來的獸皮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我於是想,霍兄弟也必是獵戶中的翹楚,這才打聽了來。”
連三叔自豪地笑道,“那是那是,趙捕頭有所不知,不要說桃花村,就是這十裏八鄉,也再找不出我們阿安這樣好的獵手。”
趙敢意韻深長地打量霍安一眼,“明白,明白。”
這霍安的身手他見過,就一個獵戶來說,簡直令他驚豔。這啞巴不是一般獵戶,身手極好,練過武藝那是必須的,師父還必定是高手,而且瞧這年紀輕輕的,應是自小就打下了牢固根基。
霍安又搖了搖頭。
阿羅很是費解,伸手撓頭,奇道,“霍兄弟,打獵打獵,打老虎不也是打獵麼?這差事的確有些危險,可我爺爺生前也是獵戶,他總說獵手不在山裏遇上些險,那便算不得真正的獵手。你不會是怕了吧?”
蘇換很生氣,一個控製不住,張口反駁,“我哥才不會怕。”
趙敢瞄一眼她。
連三叔瞄一眼她。哦,他現在看著這漂亮小姑娘就愁,桃花小模樣,整天黏她哥,又撲又壓的,可不得禍害了他們桃花村最有出息的後生之一。
於是他端出長輩的架勢,“小四,不要對趙捕頭他們無禮。”
阿羅倒有些不好意思,“沒……沒事。”
他訥訥看一眼鼓著桃花腮的蘇換,“姑娘,我不是說你哥膽小,我是說那打獵嘛,打什麼不是打,要打下這隻老虎,你哥可得好長時間不用去打獵了。”
蘇換眨眨眼,這招風耳小子說得對啊。但她馬上又抵製五十兩銀子的誘惑,端正自己的立場,五十兩銀子算什麼,她的霍安平安才好。
寶豐一直靜靜聽,這時抬起眼看霍安,“霍安,你是不是擔心……”
他眼睛瞅向蘇換。
連三叔也回過神,瞅向蘇換。
趙敢是聰明人,也轉眼瞅向蘇換。
哦,蘇換頓時羞愧地想鑽桌子。她又成了霍安大爺的累贅。
趙敢見狀笑道,“霍兄弟可是掛念妹子無人照顧?”
霍安黑葡萄眼眨了眨,不置可否。
趙敢繼續笑,“這敢情好辦。霍兄弟上山去不過四五日,如家中再無他人,便讓妹子借住在村裏誰家幾日,也不算個大事。大丈夫不安於室,男人嘛,總是要出去做事的,連三叔,你說是不是?”
連三叔急忙讚成,“那是,那是。阿安,趙捕頭說得有道理,男兒有誌當在四海,哪能天天在家照顧妹子,再說小四以後也是要嫁人的,自有人替你這哥哥照顧她。”
蘇換低著頭扭衣角。連三叔,話癆是病,得治。
寶豐瞅瞅霍安,抿著唇微有笑意。這時他說,“霍安,要不讓小四在我家住幾日,我娘親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