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穗眨眨眼,“好像是十歲。”
她想了想,“我娘說,那年冬天很冷,有段時日沒見著他們母子倆。我娘擔心他們孤兒寡母,就好心給他們送點吃的去,卻發現家裏沒人。後來開春時,他娘又領著他回來了,他娘看著很憔悴,他也很消瘦,然後大家就發現,他啞了。他娘逢人隻說,他生了場大病,病啞了。”
蘇換的興奮勁慢慢冷下來。霍安,他這麼可憐呐。
於是忍不住又問,“他爹呢?”
花穗搖搖頭,“不知道。他們來桃花村時,就隻有他和他娘。”說著,奇怪地看了蘇換一眼,“你爹和他爹不該是兄弟嗎?你都不知道?”
蘇換牙關一抖,磕到了自己舌頭尖,疼得她熱淚盈眶,含糊道,“遠房兄弟,遠房兄弟。再說,我爹去異鄉好多年了。”
花穗點點頭,“哦,那你們家祖籍是哪裏呀?”
啊啊啊,一個謊言要千萬個謊言來圓啊。霍安,你小子走桃花運我很悲催啊。
但顯然,說到霍安,花穗姑娘就很興奮。她兩眼發亮地將蘇換看著。
於是蘇換隻好胡謅,“我們老家在北方。”然後她捂著嘴打個嗬欠,將被子一卷,蓋住半張臉,“哎呀呀,好困呐,花穗我們睡覺吧。”
花穗氣咻咻地拍她一下,“剛才是誰硬拉著我說話的?”說著撐起身,吹了燈。
黑暗中,兩個女孩各自想著心事。
忽然花穗幽幽的聲音傳來,像夏天裏的蚊鳴,“小四,我想做你嫂嫂,可不可以?”
蘇換淡定裝睡,心裏其實萬馬奔騰。
要是霍安娶媳婦了,她還賴在他家不好吧?
要是霍安娶媳婦了,他就不會帶她去桃花河洗衣捕魚了,不會帶著她在小菜園子裏種菜了,不會帶著她進城買東西了,不會在小樹林裏摟著她睡覺了……
蘇換在黑暗裏臉頰滾燙。
可恥啊,以前她還誇花穗有眼光,識好貨。如今這個好貨她用著順手,不舍得讓了。太可恥了。
一夜糾結,翌日清晨起床時,花穗看見蘇換嚇了一跳,頭發亂糟糟,眼圈黑青青,“小四,你認床呐?”
蘇換有氣無力地爬下床,“你不讓我擔心我哥嘛,我就擔心他唄,擔心他被野豬吃了,沒人養我了。”
花穗噗嗤一聲笑了,“小四你這傻孩子,你是要嫁人的呀。”
蘇換惱怒地揪揪自己頭發,她就是不想嫁人才跑路的。
不想,老天爺調戲蘇換調戲成癮,剛吃著午飯,就有人上門提親了。
當那個耳邊插一朵紅牡丹花的媒婆走進花穗家院子時,蘇換很好奇地咬著筷子將她看著。
這個嬸嬸好嬌豔,臉白得像死人,嘴紅得像抹血。
花穗的臉色微沉,低頭默默吃飯。
又來媒婆了,煩死了。該來的死不來,不該來的時時來。
春嬸子已經習慣了,她女兒漂亮,媒婆踏平了門檻,要不是她女兒心裏有人,她早應下一門親事了。於是淡定地笑一笑,“這位是……”
嬌豔嬸嬸抖著粉帕子一笑,“唉唷春姐姐,好久不見呐,我豔豔啊。”她說著瞄了瞄坐在院子裏吃飯的兩姑娘,嗯,都是好貨色。
蘇換回看她一眼。哦,大嬸,你連名字都好嬌豔。
春嬸子上下打量她一眼,“豔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