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豐哦了一聲,問,“你喜歡看什麼遊記?”
蘇換眼睛一亮,“山海遊記你看過沒有?”
寶豐點點頭,“看過。寫那遊記的人是個落第舉人,屢考不中,便承了祖業,背著藥簍四處去采藥,爬了些山山水水,於是言誌於物,寫了一本山海遊記。”
蘇換拚命點頭,一臉找到知音的興奮,“呀呀呀,想不到考鄉試的人也讀這些書,我爹說那些都是不務正業的廢書,誤人子弟,可我覺得挺好啊,那些山鳥魚蟲鬼怪有趣多了。”
寶豐也溫和地一笑,“是啊。”
蘇換於是想,有機會一定要告訴大哥,不止他一個人喜歡那些誌異遊記什麼的。
這時,對麵傳來花穗低低的聲音,“阿安哥,魚要烤糊了。”
寶豐看一眼匆忙翻魚的霍安,低頭去吃魚,不再和蘇換說什麼。
冬河幾個猴崽子正悶頭吃魚吃得酣暢。
一時安靜。
蘇換也低頭專心烤起魚來。
忽然,對麵的花穗咳了一聲,又咳了一聲。
寶豐抬起頭來,發現花穗正捂著胸口咳嗽,滿臉脹得通紅,似乎很難受。
冬河也驚覺了,“花穗,你是被魚刺卡住了嗎?”
頓時大家都驚動了。
蘇換扔了手裏的魚跑過去,低頭烤魚的霍安抬起頭來。
花穗咳個不停,手裏未吃完的魚掉在地上,一雙杏核眼水汪汪的,“小四……我嗓子……好疼……”
蘇換急得跳,輕輕給她拍背,“你用力咳,把魚刺咳出來。”
寶豐麵色一變,站起來,果斷道,“冬河,把火滅了。你們拿魚,我和霍安送花穗去麻伯那裏瞧瞧。”
冬河急忙點頭。麻伯以前在城裏開藥鋪,算個大夫,上年紀後回了桃花村隱居,村裏人有個頭疼腦熱,都去找他。
霍安麵色也凝重起來,魚刺卡喉,可大可小,花穗咳了半天沒咳出來,的確得去找大夫想想辦法。
蘇換扶起麵色痛苦的花穗,往回走。
冬河急吼吼道,“你們背她去唄,姑娘家走得慢,一走得走多久啊。”
霍安和寶豐麵麵相覷,誰背?
冬河氣道,“寶豐,你這個死呆子,這個時候性命要緊,別顧著那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破規矩了。”
寶豐於是道,“花穗,要不我……”
花穗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扶著蘇換往前走。她喉嚨疼得厲害,咳了兩聲,竟咳出一口摻了血絲的沫子來,嚇得蘇換驚叫,“花穗吐血了。哥,怎麼辦呐?”
霍安眉頭一皺,想了想,幹脆走過去,雙膝一蹲,不由分說拽了花穗在背上,邁開步子急急往前走。
花穗的臉更紅了。
蘇換急急走兩步,又轉身看看呆在那裏的寶豐,“寶豐,你發什麼呆?快走呐。”
寶豐如夢初醒,緊步趕上。
霍安人高腿長步子快,雖然背著一個姑娘,但很快就將蘇換和寶豐扔在後麵了。
蘇換擦擦額頭上的汗,想喊霍安等等她。可他背著花穗走得很快,好像全然忘了她這個堂妹。
她走著走著,竟可恥地有些失意了。
霍安,你這見色忘義的壞蛋,你都不等我。
不片刻,蘇換就走得氣喘籲籲。寶豐想走快,又顧及著霍安這堂妹初來乍到不熟悉路,怕她走丟,於是好心建議她,要不幹脆沿原路返回家去等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