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看天。天很藍,雲很白。
他並不知道豬臉姑娘剛剛做了一個莊重的決定:她要賴在這裏,避風頭!
一下午,霍安舉著那個寫有“吃過飯自己走”的木牌,在蘇換麵前晃了幾次,無言地驅逐這個奇葩姑娘。
但顯然這個奇葩姑娘是他唯今所見之最奇葩。
蘇換一會兒軟塌塌趴在桌上嚷頭疼,一會兒可憐兮兮望著他說我失憶了,一會兒又端莊真誠地對他說你是好人。
到日薄西山的時候,霍安再也沒有興趣陪她磨了,額角青筋一跳一跳地痛,索性大手一揮,抹了木牌上的字,刷刷寫三個字:“走不走?”
蘇換換個姿勢趴在桌上,盯著木牌認真點點頭,“其實你字寫得不錯。”
霍安冷笑,低頭又潦草寫五個字:“不走就陪我。”
蘇換猶如屁股被蟄一般跳起來,彎腰捂著右膝上的血包,盯著那男人神定氣閑的黑葡萄眼。
那雙眼冷冰冰的。
顯而易見,主人是真動怒了。
她眼珠亂轉,心裏想,這裏好似隻住了他一個人與兩條狗,他要睡她,昨晚怎麼不睡?好吧,不排除這男人有特別嗜好比如喜歡睡活著的睡醒著的,但既然要睡她,何必一下午都舉牌趕她走,手會舉累的好不好?再退一萬步,換成毀容前那個貌美如花的她,她鐵定相信他有興趣睡她,如今她頂著一張豬臉自己看了都好想死,他口味不至於這麼重吧?
霍安看著她眼珠子亂轉,十分戒備。
蘇換姑娘電閃雷鳴地分析完畢後,重新鎮定地坐下來,沉痛地撫了撫額頭,“好吧,壯士,我跟你說實話。”
霍安冷目。
蘇換道,“我跌破了頭,真想不起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我隻記得吧,昨晚有隻醜八怪一直追我追我,然後我便跌下山了。”
她低頭扯扯自己的衣服,抬頭誠摯說道,“我瞧這身衣服,好像是婢女穿的。說不準我是哪家大戶的婢女,貌美如花被老爺看上了要強娶又或是被少爺瞧上了要強占,而小女子雖然卑微但自有氣節在,抵死不從於是趁夜逃跑,所幸老天有眼承蒙壯士相救……”
霍安聽得額角青痛。
她戲文看多了吧?還貌美如花?還強娶豪奪?
蘇換抹一把眼,淚汪汪道,“總之想來我命運很坎坷,若是好人家的女兒,自然養在深閨,又怎會夜半更深滾下山坡。壯士,你忍心將我送回火坑去?我如今便是離開,身無分文孤孤單單,走出去想來也隻有賣身青樓一條路,可我是有氣節的人,還不如你殺了我,讓我死在恩人手裏。”
霍安抽著嘴角,猛然站起來。
他受不了了。
這個姑娘話好多啊。
這個姑娘好奇葩啊。
他毅然扭頭走了出去,順便踢一腳守在門口的達達。這隻壞狗,若不是它亂跑亂嗅,他也不會從亂草堆裏撿了這麼朵奇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