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她絕望，我後悔，她不想見我，我也沒臉見她，結果，我和她整整三個月沒有見麵。好在，事情沒到不得回轉的地步。我的母親，鬼界太後，她見不得我難過後悔，悄悄去了迷月小樓找琳兒。說實在的，我至今不知母親與琳兒說了什麼。隻是事後，琳兒來找我，跟我表白，她說她愛我，第一次見麵她就愛上了我。她說，她並不後悔回不去，隻是問我是否也愛她。”
“月琳是個很勇敢的女孩，不管是麵對愛情，還是麵對死亡。當時，我並不能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不論是後悔虧欠還是好奇喜歡，我都不能拒絕她，所以我告訴她，我也愛她。”
“又是三個月，在琳兒到鬼界整好一年後，我娶了她，她成了我的皇後，我唯一的女人。那天，我是真的高興，不為其它任何，隻因為真正的擁有，而非占有。那天，我也是真的明白些自己的心意了，我，愛她。那天，我得到了這世間最美好的事，你情我願，有幸成雙。那天，我許諾，生生世世，海枯石爛。”
“此後的九年，我就像任何一個人類昏君，忘卻俗世，留在美人鄉。我拱手河山討她歡，我斬盡紅塵博她笑。我日夜陪她不問國事，我天南地北與她雙飛。然後，我又像任何一個人類昏君，待到清醒，為時已晚，大難將至，國家危難。”
“是的，我麵臨亡國之危。妖界強敵入侵，可我，沒有驍勇善戰的將領，沒有訓練有素的軍隊，無力抵擋。鬼界內部混亂，可我，曾不顧忠臣勸誡，導致鬼界幾近分裂，而為王的我，更是盡失人心。”
“人在自己犯下大錯，無力回天時會做什麼？會推卸責任，會把錯怪到別人身上，會用傷害親友來發泄驚恐無助，這是弱者的表現，也是我當時的表現。我打了月琳，我問她是不是恨我害死她，所以報複我，迷惑我來毀我國家，讓我國破家亡，讓我被人憎恨，讓我遺臭萬年。我記得，當時月琳，隻是笑，一直笑，悲哀絕望地笑。然後，她說，是！”
“當時鬼界的情況真的很危急，妖軍勢如破竹，所到城池全部淪陷。到最後，妖軍幾乎攻破了鬼界所有的防禦。這種情況下，我竟與看過的人類故事中的唐玄宗有了類似的遭遇——馬嵬坡兵變。我的心腹大臣要求處死月琳，以正君心，以得民心。我本不願答應，但想到月琳也許真的是背叛我，我又猶豫了。最後，在一個幾乎是不得不答應的時刻，我同意了，處死月琳。我親自將腐蝕靈魂的毒酒送入月琳的房裏，我看著她喝下。我記得，當時月琳，隻是笑，一直笑，無悔解脫地笑。然後，她說，好！”
“世人總說，世間最近的人是你和我，最遠的人是我和你，用在我和月琳身上倒真是合適。月琳與我初次見麵時就說過，不要把‘也許’用在別人身上。她說的對，可我那時沒明白，並把這個錯一直放到她永遠離開，然後，我才發現，我用在她身上的無數個‘也許’，就從來隻是也許，沒一個是真相。我，從來沒了解她。”
“我記得，現在有首歌，叫《寬恕》。‘如是，我聞，仰慕比暗戀還苦，我走你的路，男兒淚，女兒哭。我是你執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墳墓，入死出生由你做主。你給我保護，我還你祝福，你英雄好漢需要抱負，可你欠我幸福拿什麼來彌補。難道愛比恨更難寬恕？’唱的很好，很對，不是？我的月琳做了楊玉環。我的路，用她的血來鋪就；我的錯，用她的命來彌補；我的國家，用她的一切來來重鑄。我愛她，她成了我的錯誤；她愛我，我成了她的墳墓。她走的無虧無欠，笑靨如昔；我活著永世悔恨，欠她幸福。”
“她飲下毒酒後，看著我笑，然後她告訴我，她真的很愛我，她從沒想過要毀我的國家，但現在，她要我永遠欠她。她說，她第二次來鬼界，就沒想過再回去，不是受了委屈，而是對我一見鍾情。她的肉體死亡在她的意料之中，隻是她絕望於我的故意隱瞞、自私無情，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所以她不怨，無悔無恨。她說，她從來不喜歡黑暗的苦海，隻是我第一次帶她看苦海時，我對她言愛。她說，亂世蒼茫她本希望陪我直到終點，但，她的消亡能還我一個國家，她也就無悔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