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眾少年才反應過來。
一少年雙眼瞪得頂大,毫不掩飾內心的震撼:“這這這......”他瞧了督教又瞧自己,瞧了督教的劍又瞧自己的劍:“這真是基礎劍式?恐怕頂正宗的武技也沒有這麼......妖孽!簡直是妖孽!”
莫思歸尤為欣賞地瞧了他一眼,暗道這小子有眼光,又不動聲色地轉動著眼珠子來來回回打量周圍一眾人,見他們臉上大多都露出同樣的表情,即便是再裝鎮定,也藏不住眼中閃過的一絲異樣光芒,心中不由得竊竊偷笑。
那督教隻簡單將目光從一眾少年身上掃了一遍,似乎對於這種反應見怪不怪。他鏗一聲收劍入鞘,正了正聲,問道:“都瞧清了嗎?”
莫說是瞧清,方才施展之時這些少年連那一眾殘影中那個是真哪個是假、哪個先出哪個後出都沒能辨個清楚,被這突兀一問,臉上盡都是一片懵了神的表情。
眾人不住搖頭,莫思歸卻笑道:“招式倒是絢麗,隻可惜招招都是障眼法,若是遇到了真正的武技,哪怕隻是五品下階,同等修為情況下,恐怕劍都被打飛了。”
督教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旋即臉上泛起一陣慍紅,他怒目盯著莫思歸,後者卻是絲毫不懼,反倒是直直對視,迎回了他的目光。
有人冷嘲:“雖說你先前的確讓我們刮目相看,也不要牛到一飛衝天吧?照你這麼說,這劍招反倒是一文不值了?”
莫思歸笑答:“打住,我可從沒說過,兄台莫要曲解了意思。”
他剛一回答,耳邊又傳來一陣不和諧:“嘖嘖嘖,白修南,你這意思是覺得那劍招中看不中用了?”
有人怒道:“有本事別說風涼話,你上去也使兩招?”
“還真把自己當天才!”
“......”
莫思歸心中苦笑,對於劍道造詣,他還真沒服過別人。
“住嘴!”
那督教嗬斥一聲,又轉過頭來盯著莫思歸,眼中三分嘲諷七分玩味:“小生,你可知這一劍招的由來?”
莫思歸心中暗笑一聲,作了個揖,禮貌道:“還請先生指點。”對於方才那一劍招,他還真挺好奇自己身死這二十多年,世人對它做什麼解釋。
那督教冷哼一聲,仿佛在嘲笑莫思歸的無知一般,轉過頭去麵向眾人,正色道:“此一招,乃【九禁】第一式,稱作【禁一】。”
莫思歸心中冷笑。
有人發問:“‘九禁’?那豈不是說這招招都是禁招?督教你......”
那督教揚了揚手示意打斷,接著道:“原本的確是禁招,後來發現劍修修煉並無害處,也就從修門禁招之中除名了。”
“禁招?禁招都是武技、功法、陣法一類的吧?難不成這‘禁一’是武技不成?”
談到劍道,那督教神情竟舒緩了一些,稍稍減了先前幾分刻板,他撫了撫白須,似是打趣般道:“是也不是。”
有人以為撿著了寶,急道:“什麼品階?五品?四品?”話音未落,他才覺得自己這一出有些失禮,忙低下頭去偷瞧周圍,見眾人沒有嘲笑之意,這才又將頭抬了起來。
莫思歸卻差點被他激得橫吐一口鮮血,心中詫異:“四品?你當打發要飯的呢?”
那督教隻瞥了那少年一眼,似是責他膚淺:“你們可知這‘九禁’為誰所創?”
眾人搖頭。
那督教眉間閃過幾分活色:“莫思歸!”
眾人心中一驚。但仍有人問道:“莫思歸,是哪個?”
有人咄道:“還能哪個莫思歸?世間隻有一個莫思歸!鬼君子!”
眾少年腦後一涼,頓時也明白了“九禁”曾被列為禁招的真正緣由。
莫思歸撓了撓耳朵,曾經熟悉的名號掛在如今的自己身上,他竟還覺得有些遙遠,也有些陌生。
對於這些後世晚輩,提起“莫思歸”或許還有部分人不熟悉,但提起“鬼君子”,那便是如雷貫耳了。鬼君子何人?書上說的最罪惡滔天、最惡貫滿盈、最十惡不赦、最睚眥必報、最心狠手辣、......總之將各種能想到的貶義詞之前加個“最”字,都是對莫思歸的寫照。
“鬼君子”的“君子”二字,乃是魔道之中的魔子給他貫上的打趣之詞,並非指的是英雄俠義。
魔道中言:“鬼君子言出必行,說屠哪家滿門,絕對不留一隻雞狗。”
聽得多了,莫思歸漸漸竟然接受了這些罵名。如今再聽到有人這麼罵他,竟還覺得有幾分親切。有時細細想來,若是二十年前被滅的是正道那些大宗派,或許如今莫思歸,會成為書中的英雄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