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遠遠地繞過店鋪拐進一條街道的同事,清兒古靈精怪地彈出一個腦袋,一雙眼直直地盯著嬴舞雩遠去的背影,又氣又笑,啐了一口,道:“小混蛋,就知道有事瞞著我。”不過她隨機又進了店鋪開始挑揀起自己需要的食材,仿若未曾看見前者的舉動一般。
……
嬴舞雩一口氣狂奔出好些路,沿途過往的行人好似看傻子般注視著他,就連街道巡戒的兵士都頻頻把眼光瞅向這邊,竊竊私語著這家夥是不是犯了什麼事了。
前者卻是不管這些,繼續走著自己的路。歸魚閣,他聽說過這家閣樓,此閣乃是散修歸魚道君創辦的一處修士聚居的場所,用以交易,論道,休憩等私人活動。不過後天凡修原則上是不能入內的,除非你有貴賓的邀請。
而貴賓的最低資格也需要青府及以上的修為或者玄元榜上排名前列的名頭。
看來,這個聲音的主人身份不低啊,嬴舞雩暗道。他其實從秋芷湖畔回來的時候就聽到這個聲音從他身上傳出,而且似乎隻有他能聽到。他初時本以為是陰蘿醒了過來,在心裏呼喚後沒有回應,才驚覺這不是心念傳音的手段。
這聲音很溫和,讓人聽了如沐春風。當然,以嬴舞雩一向謹慎的性子,知道不是陰蘿首先的反應便是來者不善,不過當後者告知他這種傳音的方法,二人可以對上話後,嬴舞雩的這種感覺便沒有了。
畢竟,信任建立在雙方對等的信息基礎之上。
天地之聞,一元之秘,哪怕嬴舞雩從未見過此人,也不由得為他淵博的學識所傾倒。
他沒有太多選擇,所以這是一個值得賭上一把的人。畢竟,自己的師尊化霆道君有時候毫不掩飾的些許乖戾很難讓他放心。
思索之間,嬴舞雩已經來到了一處雕簷映日,畫棟飛雲的閣樓,樓高九層,雖說窗紗透亮,四方皆有憑欄眺望的小台,卻朦朦朧朧,恍若置身在雲霧之中,看不真切,每一層樓皆有一色飛魚緩緩環繞著飛舞,便有仙氣升騰而起。
門口,四位姿容姣好的女子分立兩旁,著淡紅紗衣,挽著蝴蝶鬢,笑靨如花,映襯著上麵‘飛魚閣’的牌匾,讓一般人家望而卻步。
“這位公子,似乎還不曾入府吧。”見嬴舞雩有意靠近,那位眉間有一顆紅痣的少女輕移蓮步,“若是公子沒有本閣貴賓的邀請,恕不能再靠近了。”
嬴舞雩笑道:“勞煩姑娘通報一聲,第五層第十九間。”
女子見狀點頭退下,而後對著身後的一位女子低語了聲,後者當即入內。“公子請稍候。”女子轉過頭來對著嬴舞雩道。
“好說好說。”嬴舞雩回了句,靜靜等候。
片刻功夫後,就有一縷似乎是歡快的琴音如涓涓細流傳了出來,當即剩下三人麵如春風,齊齊地對著嬴舞雩施了一個禮,然後手指靈光點起,灑下一片晶瑩,而後道:“歸如家,魚遊水,請貴客入閣。”
嬴舞雩有些吃驚這歡迎的程度,倒還是徑直走了進去,那沿途的行人便有些側目過來,畢竟,這似乎是青府修士的歡迎規格,眼前進去的少年居然和青府修士有交集,那也相當不一般了。
入得閣中,自有侍女領著。嬴舞雩抬眼望去,見一樓是普通的酒肆茶舍的構造,一處櫃台,好些方桌,中間各有屏風擋著,構造修飾的確要高檔不少,處於奇花異草,流雲過水之間,三三兩兩的人群各自坐在那討論著什麼,似乎是有隔音的法陣,嬴舞雩聽不到任何動靜。而二樓則相對高級一些,不過裝飾構造並無太大差異。到了三樓,差距才體現出來,三樓是一個個廂房,廂房門口若有飛魚起舞環繞,則便代表有人。
如此,一路上到五樓,此時放眼望去已經是一片仙家聖地,紅霞鋪路,洞天為屋,雲氣渺渺,難以訴諸筆上。
侍女數著一團團光暈前進,到第十九個時候停下,對著嬴舞雩施禮道:“公子,便是這裏了,您請進。”
“多謝姑娘。”嬴舞雩道,而後踏入這篇光暈。
兩眼之間畫麵一閃,再細看之時,已是曲水環繞,清泉叮咚,鬆柏蒼蒼之景,隻見正前方,一白衣書生撫琴於青台之上,輕快的琴音變在他指尖流出,在他前麵,有一壺好酒,兩盞玉杯。
見到此人,嬴舞雩雙目一凝,顯得有些吃驚,繼而露出苦笑來。
“小兄弟,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會是我吧。”白衣書生按琴,站起身來,溫和的聲音自嘴中倒出。
“我確實怎麼想也不會想到是你。”嬴舞雩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算是才脫虎穴,又入狼窩麼,他對著書生拱手一禮:“小民見過伏妖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