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萬怡睜開眼睛,發現她躺在記憶中的農民房裏,潛意識的以為是安眠藥吃多了導致神經錯亂,眨眨泛著困意的雙眼,習慣性的摸摸劉海,觸手的是光潔的額頭,沒有了那一貫厚重呆板的平劉海,更沒有摸到額頭上那道醜陋的傷疤。

傷疤呢?

陳萬怡全身一激靈,她“謔”的坐起身,眼睛快速緊張的落在大腿上,蓋著毯子依然能看到一雙纖細健全的大腿,麵色有種失而複得的激動,掀開被子,伸手就往大腿上用力的捏了一把,“啊”好痛,不是夢,被捏的地方馬上就紅了,可是陳萬怡卻開心的不得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她的腿在17歲的車禍中截肢了,如今還在,隻能說明她重生了。

正欲起身,一雙漂亮的杏眼撞進了床邊的落地鏡,那是邊緣木頭已經磨損的舊鏡,也是她記憶中最溫暖的鏡子,不過後來她搬家,這麵鏡子被安裝公司的員工不小心摔壞了,再之後,再好看的鏡子都及不上這麵鏡子,鏡子是爸爸和媽媽結婚時候蓋的家具,是她吵著鬧著要,爸媽花了一個下午搬進她房間的。

陳萬怡摸著鏡子邊緣搬進來時不小心磕到房門而導致破損的一腳,很毛糙,逆著木頭紋路摸,手有些刺刺的感覺,鏡子表麵還留有斑斑點點的汙漬,此時在她看來卻分外的親切。

但還沒來得及欣賞,就聽到了一樓後院傳來媽媽激動的大罵聲。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這塊山本來就是爸留給我們水富的山,當時分家的時候說好的,你們南邊我們北邊,現在南邊沒被村裏買走,你就打起北麵山的主意。”

陳萬怡聽到聲音,打開窗戶:

就見樓下穿著一件灰白色短袖及一條綠色九分褲的媽媽。

媽媽身旁站著沉著臉的爸爸,滿頭的灰塵以及那髒兮兮沾著泥土的褲腳,陳萬怡立馬就明了爸爸是剛從地裏趕回來的,這個季節,家裏種了不少菜,以至於這個季節看到的陳水富都是滿臉的泥土,前世覺得邋遢過分的爸爸在現在一點都不邋遢,反而感覺親切,也暗恨自己前世的不懂事。

算算,她有五千多個日子沒見爸爸媽媽了,這五千多個日子裏,對於爸媽的思念以及愧疚,就像夢靨一般無止盡的折磨著她的神經,直到死去。

再次見到爸媽,她隻想好好的守護爸媽,不讓前世的悲劇發生,失去了,她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唯有爸爸媽媽把她放在第一位,寶貝著她。

就是家裏最困難的幾年,也從來不缺她短她什麼,所以既然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她就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再像前世一樣,為她擔心,為她難過,她發誓這輩子一定好好學習,做一個讓他們驕傲的乖女兒。

“我什麼地方不要臉了,我隻是實事求是。”

陳寶富的話,與記憶中的破碎片段重疊。

前世的記憶像被捅破了一個動,四麵八方的在不腦海裏肆意播放,就像一場支離破碎的電影片段,而這段記憶事實上已經折磨了她整整十幾年,老天對她真好,讓她重生在了現在。

愚蠢犯一次就夠了,決不允許再犯第二次。

村裏北邊的一片山林要被賣了,然後開發成為墓地,已經找專業人來算過了各家擁有的山林能賠多少錢,他們家總共可以賠十萬塊錢,村裏看她家家境不是太好,兄弟姐妹又多,特地給他們算多一點,賠了十萬五千,多了五千塊,算是給點補償。

這事原本也是歡歡喜喜的,陳水富也就是陳萬怡的爸爸認為這山兄弟姐妹都有份,就將錢分成了三份。

陳水富有二個妹妹,陳家其,陳家芯,一個幺弟陳寶富,總共四兄妹,這個錢,唯獨沒有分給陳寶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