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衝進太後宮殿的女子,身著對襟羽紗宮裝,外披羽絲披風,麵容略顯憔悴,下頜尖利,雖長得美麗,卻無端多了絲刻薄的味道。
念喜看著這前世無比熟悉的麵孔,心中卻升騰起了一股涼薄之意。
前世今生,不過是一點點差別,她和韋貴妃的處境,卻顯得如此迥然不同。
韋婕妤衝進宮殿後,立馬重重地跪在地下,磕頭道:“太後娘娘饒命!太後娘娘饒命!”
太後看她自己演得起勁,也不說話,沉默不語地看著。
韋婕妤末了終於抬起頭來,滿臉淚痕,看著太後,“太後娘娘,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臣妾身為戴罪之身,卻還不好好恪盡本分,反而在生了重病的時候讓皇兒為臣妾進宮送藥……實在是……實在是臣妾之大錯!”
她這樣哭泣著,又重重磕了兩個頭,似乎一下子堅持不住,咳嗽了兩聲,卻一口血噴在了光怪陸離的地板上。
念城一副嚇壞了的模樣,連忙扶著韋婕妤,道:“母妃,母妃慢點說話……皇祖母,皇祖母求您放過母妃吧!她最近病情日益嚴重,太醫監又總是克扣著藥物,兒臣實在沒辦法,所以才……”
後麵這句話,他轉向了太後,似乎字字泣血錐心,痛心疾首。
太後見他們這副樣子,態度到底有些軟了下來。她也清楚,當年韋婕妤失勢之後,整個皇宮的風向都變了,人走茶涼,踩低捧高,韋婕妤被宮中排擠是難免的事。而念喜微微挑眉。這兩人一唱一和,演得一出好戲,而韋婕妤,對自己,真的夠狠。
不過她可要讓韋婕妤白白吐這口老血了。
她眼神快速地朝門外看了一眼,那個小宮女立刻會意,連忙衝了出來,喊道:“太後娘娘!奴婢有話要說!”
念城和韋婕妤聞言,朝那小宮女看去,臉上迅速閃過一絲震驚。而這一點點變動,卻被一直觀察她們的太後看在眼裏。
她微微點了點頭,示意那小宮女繼續說下去。
“奴婢……奴婢是婕妤娘娘跟前的一等宮女,今晚輪到奴婢守夜,沒想到……沒想到……”
她怯怯地看了一眼念城,似乎又不敢說下去。
“說。”
太後威嚴的聲音響起,她淩冽的眼神掃過念城,那點軟化的態度瞬間煙消雲散。
“奴婢看見三皇子殿下急匆匆地從窗子進了內殿,穿著夜行衣!奴婢驚惶之下,不小心發出了一點點聲響,被皇子殿下發現了!奴婢怕……怕被滅口,就連忙跑出來!正好經過了何美人娘娘的宮殿,看見人那麼多,便覺得可以尋求什麼庇護,冒昧衝了進去。”
小宮女的聲音雖然顫顫巍巍,卻不失理智,整件事情被她闡述地十分清晰。而韋婕妤的斂華宮離何美人的宮殿卻是也不遠,在這點上,卻是可以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