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尹落雪聽見了一個粗暴的聲音:
“不論男女,全都殺了。”
果然,還是敗了麼?
尹落雪的身體一陣吃痛,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一個人拽著自己的衣袖,像是預感到了什麼,在一刹那,尹落雪猛的睜開了雙眼。
望著眼前的高大的士兵,嗅到士兵身上無時無刻散發的血腥的氣味,尹落雪不肯相信,自己就要和城外的那些屍體一樣,成為這些殘暴的士兵的,刀下亡魂。
尹落雪忍著眼淚,她,還不能死啊!
隱隱約約,她的耳畔響起了母親臨走前,在她耳邊低低的絮語:
“落雪,你要好好的活著,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的活著,活到,你看見娘親回來的那一天。”
她,要活著,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活著。
想到娘親,尹落雪的眼中噙滿了淚花,她用幾乎嗚咽的聲音向拉扯她的士兵乞求道:“求求你,不要帶我走,不要殺我。”
那個人的動作並沒有因為尹落雪的乞求而有所停頓,相反,更猛烈的拉扯著尹落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種事情,在戰場上是司空見慣的,就算是陳國將領求降,他們都會毫不心軟的斬下頭顱,更何況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這樣的乞求,隻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拉扯她的士兵哼了一聲,在他眼中,這樣的女子,隻不過是貪生怕死的肖小之輩。他見慣了生死,受夠了乞求,士兵不屑的說道:“戰敗之國的女子,還有臉麵苟且偷生?”
尹落雪愣了一下,咬了咬牙。
她的腦海中瘋狂的充滿著一個念頭——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下來!
像是下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般,趁士兵不注意的時候,尹落雪使了全身的力氣,向士兵的手腕處咬去。士兵的手腕上沒有甲胄的保護,疼的呲牙裂嘴。出於本能,士兵猛的推開尹落雪。尹落雪忽地從地上爬起,向相反方向跑去。
男子在後麵罵罵咧咧的喊:“弟兄們,快抓住她,這臭娘們,竟敢逃跑。”
我要活著——我一定要活著——
尹落雪喃喃自語,瘋了一般的向敵營的出口跑去。塵土在她的腳邊飛起,口中漸漸的彌漫著血液的味道,意識逐漸消失。她似乎聽見甲胄的碰擊,馬蹄的蹬蹬,兵卒的咒罵,不多時,她就在一群兵矛之中,徹底成為困籠之鳥。
完了,一切都完了。
尹落雪跌倒在地,她感覺自己的全身都想散了架般,骨頭綿綿軟軟的,提不起任何力氣來。她沒有力氣再做困獸之爭,隻是睜大了雙眼,望著那些想要殺她的兵卒,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隻是在祈禱,在博弈這些人的同情心,雖然,她明白,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男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讓尹落雪的心中燃起了希望,“元帥要見她,帶她去元帥的帳篷。”
尹落雪咬破了嘴唇,雙眼卻在這一刻變得炙熱——
她才二八年華,她還不能死。
她的全身已經提不起任何力氣,任憑一個人拖拽著,扔進一個帳篷裏。她瞪大了雙眼,望著那個坐在首位的男子。
這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她等著,等著那個那個元帥開口。
“你是第一個在我手裏,想要逃的,戰俘。”男子將戰俘兩個字咬得特別重,似乎在提醒她,她的生命,應該隨著國家的消失,而理所應當的化為灰燼。
“我不能死。”她突然說出這句話,眼睛裏是隱藏不住的渴望。
麵前的男子,會放她一條生路嗎?
她不知道,於是就讓自己成為了天地間最大的一個賭徒。
“哦?為什麼?”男子玩味的說出這句話,像是被挑起了興趣。
尹落雪低下了頭,聲音中滿是哽咽,“我還年輕,我不想死。”
“是嗎?”男子突然放聲大笑,“真是有趣的答案。素聞陳國人拋頭顱灑熱血,為國盡忠不畏生死,沒想到竟然也有貪生怕死之徒。”
尹落雪緩緩的抬起了頭,“我隻是不想死而已,與國家無關。”
“是麼?”男子的嘴角勾出一個邪魅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就到軍營裏,充當軍妓吧。”
原來,這就是結果麼?
不自覺的,尹若雪的眼眶盛滿了淚水,楚楚可憐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
男子冷哼了一聲,拿起一旁的竹簡,不再看她,任由一眾士兵拖著尹若雪離開。
鹿橋一戰,陳國滅亡。淩千瀟翻著竹簡,心情大好。突然士兵急衝衝的喊道,“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