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玲捏著手中厚厚的一疊錢,氣得快發瘋,雙眼都可以噴出火來,恨不得燒死眼前這個笑麵虎似的老板。

尤其從他的嘴裏還恬不知恥的說了那麼一句:“大家要體諒公司嘛,公司也是有難處的。”

就這麼一句,鄭玲恨不得一拳招呼到那個胖得像個油漆桶似的老板臉上,想看看包子被打成大餅是個什麼樣子。

但是,她沒有那麼衝動,跟這種人較真真的不值!

他們這些老員工在除夕夜被炒魷魚,對,沒有看錯就是除夕夜。這個家家團聚人人快樂的日子,他們這些為了公司盡心盡力的人被炒魷魚了!

而理由呢?竟然是可笑的“老”員工,因為老員工不如新員工省錢,現在外麵大學畢業生一抓一大把,隨便招幾個人,弄上三個月的試用期就能剩下一筆錢。何況,過年的獎金呢?總是一筆開銷吧。

所以,他們就要理解老板,理解公司!

老板不容易啊!

什麼什麼?去走法律程序?

開什麼玩笑,以後還要不要工作了?

他們這些打工的,難道可以有大把的時間浪費在法律程序上嗎?

他們不工作,吃什麼喝什麼?

就算最後他們證明了,老板辭退他們沒有道理,請問,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能回來工作嗎?

很好,出門在外誰還沒有受過氣挨過欺負啊?

忍、什麼都可以忍。

隻是,心寒。

有錢有勢開公司很了不起嗎?

大年三十的時候把他們趕出去嗎?

區區的幾百元,就為了省下這幾百元,就可以無視一切,踐踏人的尊嚴,漠視人的情感對吧?

沒有意思了,這種事情早已見怪不怪。

鄭玲沒有再說什麼,拿起最後結算的錢,拎著包轉身離開。

脊背挺得筆直,她是沒有錢也沒有權,但是她不會迷失自我。

她可以妥協,在強大的勢力麵前妥協,但是妄想打掉她的尊嚴是不可能的。

她不會像有的同事那樣,搖尾乞憐,哪怕簽訂的都是極不合理的條件,也要保住這份工作。

沒錯,她也很需要工作,可是,她有她的原則。

在他人眼中一文不值的原則,卻是她生存下去的動力。

走出公司的大門,街上車來車往,一片紅火,竟連汽車上都貼上了福字,過年的氣息真的是很濃鬱。

街邊的居民區,陽台上掛滿了紅彤彤的燈籠,門上貼著大紅的福字,對聯上金字渲染開對來年的祝福今日的喜悅,紅色飄搖那是美麗的吊錢裝點著的窗戶。

觸目所及一切都是紅的溫暖紅的喜氣。

紅色映襯下的玻璃爬滿了濃濃的霧氣,屋內影影綽綽忙碌的身影在趕製著年夜飯,一家一家的抽油煙機歡快的唱響著,香氣誘人的飯菜香味在空中彙聚,有著家的牽掛。

沒關係,隻是一份工作而已,很快她就可以找到下一份。這次隻是她倒黴,遇到了一個無良的老板罷了。

並不是所有有權有勢的人都這麼壓榨人的,是的,沒錯。她隻是一時運氣不好罷了。

心裏拚命的在為自己打氣,鄭玲盡量的用輕鬆的腳步跑回了家。

才進家門,手機歡快的音樂響了起來,一聽到這聲音,鄭玲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拿起接聽,發出一聲甜膩的撒嬌的“喂”,這個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能聽到他的聲音,比什麼都重要。

什麼工作,什麼惡毒的老板統統都給她靠邊站。怕什麼,她還有一雙手,還有他,就足夠支撐她以後的生活。

“阿玲,你好嗎?”

他的聲音永遠是這麼的平和,明明隻是普通的關心問候,鄭玲也跟吃了蜜似的一直甜到心裏。

拚命的點頭,雖然知道電話那邊的他不會看到,但是,總覺得自己這樣做,就跟他在她麵前一樣。

“我很好呢,你呢?放假了吧,今天過完年……”

“阿玲,你聽我說。”他平靜的聲音打斷了鄭玲的絮絮叨叨,聲音依舊是那個聲音,不知道為什麼鄭玲心裏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湧進心頭。

“好,你說。”鄭玲盡量的讓自己聲音平靜,輕輕的說道。

“我們分手吧。”

突兀的話,劈中了她的神經,鄭玲全身發麻,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她真的很想像電視中的女主角一樣痛哭流涕的叫罵或者是歇斯底裏的大聲質問著為什麼。

但是,她沒有,隻因為她是鄭玲,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早就習慣了麵對一切突發的事情,保持冷靜這項特質早已融入了她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