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費思量如置雲霧(1 / 1)

也不知過了多久,到底是累了,連聲音也都有了幾分的廝啞之後,這才喘著粗氣躺在那裏,一時隻覺自己竟是如同案上之肉,隻能任人宰割。

如此想著,竟是從未有過的無力之感,頓覺悲從中來,竟是眼眶都紅了,便聽得外頭的嗑門之聲,“公子,我來替姑娘更衣。”

冷書離一驚,坐在床邊之人已經站了起來,說道,“進來吧。”

不一刻,便見一位約有五十來歲的婦人行了進來,手上捧著的,赫然是冷書離昨日所穿之衣裳。

那人已經站了起來,與那冷麵的執劍之人便行了出去,一時屋中就隻剩下冷書離與這婦人,那婦人先是將衣裳放在床上,竟是動手就要來脫她身上的褻衣,她大驚,一雙眼瞪得有如銅鈴般大,“你幹什麼?”

“替小姐更衣。”那婦人道。

“我不要你換,我自己來,你把我穴道解開。”冷書離道,說完方才又想起她不過一介婆婦,如何能知道解穴之事。

而那婦人竟也是充耳不聞,上下其手,便將她身上的褻衣給脫了,冷書離打從出身之日起至如今,即便是當日叫霍善儀與馬長安趁夜沉譚時,也不曾如同今日這般無力,當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你如何掙紮,都是爭脫不得。

當下隻是紅著臉,怒叫道,“幫我,幫我,把,把我的,我的,那,那個,用白綾,裹,裹起來……。”

這婦人聽了,竟不多言,反答道,“哎,是,姑娘。”

一邊就拿起白綾來替她裹胸,一邊還柔聲道,“我說姑娘,你年紀輕輕的,何以要女扮男裝,那日看你將你的胸裹得太緊了,女子的胸,可是珍貴得很,將來生兒育女,大有用處的。成了婚,丈夫也是愛得緊的,若是走了形狀,也不好的呀……”

她這般喃喃而語,饒是冷書離心中戾氣再甚,也是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再多力氣也是枉然,不過叫她如此一說,她心中一動,便問道,“你說我的衣裳,是你給我換的?”

“是呀。”那婦人道,一邊手腳麻利的又替她穿衣裳,“是公子叫我換的。”頓了一頓,又解釋道,“那日午後下了會子雨,山路打滑,他們背你上山時不穩,摔了一跤……。”

冷書離當真是的個白眼又要翻到天上去了,耐何又仍是不能動彈,任由這婦人替自己把將衣裳穿好了,係好腰帶,一應玉佩荷包均都係上了,這才長出一口氣,心道原來是這婦人替我換的衣裳,雖仍是可惱,至少自己清白卻是保住了,倒也……

倒也好一些。

彼時那婦人見她不說話,也不多言,將她換下的衣裳折了,朝她行了一禮,柔聲道,“姑娘,老身先告退了。”

一邊就行了出去,不一刻,那兩個人便又行了進來,那執劍的依舊冷著一張臉立在床邊上,那錦衣男人又依舊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似乎是喃喃而語,“冷家的二小姐。冷書離,你三妹冷書絡,從前倒是聽聞過冷家的兩位小姐向來都是知書達理、秀外慧中,今日傳聞不如一見,原來壓根兒就不是那麼回事……”

“你……”冷書離不料此人竟然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份,一時又冒出幾分冷汗來,整個人反倒冷靜了下來,眼看此刻的光景,任自己再是掙紮,看來也都是枉然,隻是不料自己精心偽造的身份,竟是叫這人如此輕飄飄便說了出來,難不成自己今日竟是要命喪至此?

當即冷聲問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你是冷書離,五年前,嫁入馬家,兩年後冷家因牽連湖廣巡府薑利宜謀反一案後,不知所蹤。據馬家人說是死了,誰知道呢,你卻依然還活著。而你妹妹冷書絡,原本被變賣給喬大富家做婢女,不料得罪了喬大富的妻房,又被賣給了凝香樓做花娘。”

頓了一頓道,又道,“三年前,賈家堡突然放出消息,說是收了一男一女做義子義女。其實,義子義女是一人,便是你冷書離冷二小姐。我說得是也不是?”

“你……”冷書離道,“你還知道些什麼?你怎,怎知我是女人?怎知我是冷家的二小姐……”

那人微微一笑,眼睛就勢往她胸口一梭,她哪裏不知,一時隻覺又羞又怒,卻又動彈不得,一張臉被氣得通紅,咬牙切齒道,“無恥!”

見他依舊不為所動,驀地想起自己處置柳嫣然時,柳嫣然當時心中之絕望,大約比自己更甚罷?柳嫣然是揚州來的瘦馬,除了琴棋書畫,想必謀略諸事亦是自幼耳儒止染……莫非,是香荷去得遲了,柳嫣然一脫身便將那事告訴了霍山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