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音沁心,楚修朗幾乎立刻就認出了琴聲。楚修朗聞樂無數,在他看來,隻有染霜的琴聲是獨特的。所以楚修朗能敏銳的認出染霜的琴聲。這無關樂器,隻是一種感覺,一種隻有染霜才能奏出的感覺。即使染霜此刻彈著琵琶,楚修朗依舊能認出染霜的琴音。
彈挑間,動人的樂音不斷淌出,楚修朗愈發堅信,自己一直苦苦找尋的染霜,就在簾後。
楚修朗不願打斷寒蘭,壓著如潮的喜悅,終於等到最後一個音落下。楚修朗起身,快步走到簾前,腳步裏全是掩不住的急促。
本守在一旁的小玉,在替寒蘭傳出要奏曲的紙條後,便如往常般退了出去。楚修朗這越矩的舉動一時間無人阻攔。
隔在兩人間的紗簾被猝不及防的掀起,寒蘭無法,隻能轉過身去,暗自揩淚。不讓楚修朗看見自己。
“染霜……”楚修朗望著麵前有些慌亂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問。生怕麵前的人兒,一如重複過多少次的夢一般,下一刻,便會化作幻影,隨著寒風漾開,消失得無影無蹤。
寒蘭欲蓋彌彰地把頭埋得更低,緊緊地抓住手中的琵琶。
子凝眸,枉凝眸,餘以心係君。然欲言語,而不得,欲回眸,而不得。
滿室靜默,楚修朗無聲地等待著寒蘭的回應。寒蘭一時沒了退路。
“公子,奴名寒蘭,並非染霜。”寒蘭輕輕放下手中琵琶,轉身淡然地對楚修朗說。臉上已看不出絲毫哭過的痕跡。
寒蘭話語一出,楚修朗頓時清醒過來。眼前之人,確實染霜無異。但她已不願再做染霜,自他進房,寒蘭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不讓自己認出她。
“你由是不肯原諒我。”楚修朗輕顫的聲音中,滿是失落與自責。
“公子與寒蘭,本是陌路,無愛恨糾纏,無恩怨相報。何來原諒一說。公子請回吧。”寒蘭知道王爺不會輕易放棄,幹脆地下逐客令。
在楚修宇入獄後,那些信還沒有出現時。染霜在府中陪王爺度過了一段風平浪靜的日子。你煮茶,我奏曲,歡言笑語,兩人便可消磨整個午後。
那時,染霜想過,自己重活一世,身上所背負之罪是否已贖清,自己可否一直陪伴王爺左右。可這想法沒有持續多久,染霜就被現實狠狠地扇了一個巴掌。
再離王府,染霜想了很多,她再次變得如剛重生時,那般敏感多疑。
一年前,他生怕王爺會如前世一般,因為偏愛她,暴露了弱點,含冤而終。所以,染霜一直抗拒著王爺的靠近。後來,她以為,強敵已滅,或許自己可以靠近王爺一點。現在,她清楚,王爺太在乎她,所以她的存在就是王爺的弱點。隻要自己從王爺眼前永遠的消失,她的王爺就不會有弱點,任何人都不能傷他分毫。
今日,寒蘭看見為了尋她而變得如此憔悴王爺,更加堅定了心中所想。痛,隻是暫時,時間能衝淡一切。會有一日,王爺想到染霜這一人時,隻是一笑而過。那時王爺應不會再被任何人所傷。
“染霜,你不願原諒,然我亦無放棄之意。”染霜是楚修朗生來,第一個想要去爭取的人。楚修朗認定了染霜。他找了染霜多久就煎熬了多久。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染霜,豈可輕言放棄!
“寒蘭隻是一介妓子,公子又何苦再作糾纏!”寒蘭隻想讓楚修朗離去,語氣已經變得有些著急。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是我錯了,回來,好嗎?”楚修朗上前,緊緊摟住染霜。這些日子,他都快瘋了,思念與擔憂,每日都將他淹沒,讓他無法呼吸。他隻能每天用酒將自己灌醉,以求夢中能與染霜一見。
自在雪地醒來後,她就一直沒有暖過。前來看症的先生說,是因為在雪地躺了太久,虧損了身體,寒氣入侵,所以體溫會低於常人,也會時常覺得冷。楚修朗的懷抱,就是她從雪地醒來後,唯一能感受到的溫暖。她知道自己應該掙脫,但身後的懷抱溫暖的讓她想天長地久的停留於此。
她能感受到,滾燙的液體滴落在她的頸脖,幾乎要把她燙傷的溫度讓她醒覺。她緩緩解開了環繞在她腰間的手。低著頭,沒敢去看楚修朗的臉,緩緩走出了他的懷抱。
“公子你說過,隻留片刻。”寒蘭話語中,沒有責怪楚修朗逾矩之舉,但趕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楚修朗不為所動。
又是一室沉默,寒蘭轉過身,忍不住要再次趕人。
楚修朗忽然上前,雙手錮著寒蘭。隔著麵紗,吻在了寒蘭的唇上。
------題外話------
因為狐狸的強迫症,死也要把結局拖到第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