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尋常樵夫(1 / 2)

江湖人稱風老爺子的風波平,一向是不出風家大門的,這次去越州,是去秋家求助的。

飛來峰上,風家三公子惡言侮辱了高僧,高僧唾麵自幹,隻是不語。這時有人開口讓風三公子給高僧磕頭滾開,不要髒了佛門聖地。風三公子哪聽過人這麼和他說話的?當即飛起一腳就踢,卻不知怎的自己被摔了出去,下巴脫臼不能說話,幾個跟班也被打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最後風三公子被逼著給高僧磕頭,這才被放回去。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當即發誓要報仇。當時讓他沒麵子的,也是個拿著木劍的人。

於是兩家出動全部高手,在重陽節那天,於富春江邊的嚴子陵台設伏圍攻柳公子,不曾想伏擊雖然成了,卻沒有傷了那柳公子半根毫毛。經此一役,風老爺子被斬去左臂,成了廢人;秋老爺子被割掉一隻耳朵。兩家都死了三個人。

鑒湖十八式自此多了一式:斬柳。

風蕭蕭講起此事,仍是義憤填膺,覺得這柳公子人品太過卑劣,讓兩位武林享譽盛名的老爺子如此,分明是一種羞辱!慕容晟大約知道一些個中緣由,歎口氣,輕撫一下胡須說:“難道那柳公子武功如此高?兩大家十幾位高手,竟然占不了一點便宜?”

秋月明忍不住地說:“眾所周知武林世家都是有些底蘊的,也不是我們托大。後來我陪著叔伯們去現場仔細勘查,又讓兩家老爺子回憶,發現了一個事實。”

慕容晟吃驚:“什麼事實?”

“那天,柳公子不是一個人。他至少還有兩位幫手,一個嵩山劍法出神入化,一個飛花摘葉皆可傷人。老爺子的耳朵,便是被一瓣花瓣割去的。”

“難道說,當時是白柳拈花都在場?”慕容晟驚問道。

大家都沉默了,“白柳拈花”這四個字,不知道會勾起多少人的記憶!

秋月明慘然一笑:“技不如人原是如此,隻是我們何曾與那白公子、拈花公子結下過梁子?”

眾人默然,都齊齊盯著樵夫。樵夫冷笑道:“這麼說是諸位抬舉我,隻是我要有那個本事,何苦在這窮山僻壤裏砍柴過活?怎麼著不能大魚大肉、車馬輕裘,盡享那榮華富貴?”

“那是因為你怕我們追殺你!如同過街老鼠,不敢見這日光!”有人恨恨地說。

慕容晟笑了,心想真要是這麼怕你們兩家的人,還不把你們兩家的人都殺光?何況你們兩家高手盡出,都沒能奈何得了他?風蕭蕭咳嗽兩聲,大約是嫌那個後生說了大話,秋月明拔出長劍:“不管你為何隱居於此,且讓月明領教領教!”

“你們真是認錯人了!”樵夫皺眉,不滿地說:“要是放在平時,你們欺負我一個人我也就認了,真是不明不白地死了也是清淨了,這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在這世上受苦,說不定這麼冤死,閻王會讓我投胎到富貴人家,成了你們誰家的小主人也不一定。可是這京兆府的大人在現場,你們濫殺無辜就說不過去了。慕容大人,你可會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樵夫被一群武功高的人砍了?”

慕容晟皺了眉頭,據他所掌握的,那柳公子從不說廢話,一言不合就起殺心,出劍幹淨利落,從不畏懼任何人。當年單挑魔道的副宗主,不過是因為那個副宗主罵他不長眼,他一怒之下闖入魔道山門,連傷十一位高手,最終將那副宗主雙眼刺瞎。而被罵的時候之所以沒出手,是因為有個人阻止了他出手,這世間,能讓他住手的,大約隻有那個人了。他現在也拿不定主意這個人是不是柳公子,忽然想起來什麼:“你們不是說他那木劍很是厲害?找找就是了!”

在別人家裏亂翻總是不禮貌的,眾人愣了下,看樵夫說了句“家裏沒什麼武器”後表情沒什麼反應,一幅任君翻檢的樣子,總不能真進去翻吧?風蕭蕭一眼看到灶房牆上掛著一把武器,大聲說:“翻?傳出去壞名聲!哼,不要裝,那不就是一把劍!”

秋月明疾步過去取了下來,大家看時,一塊破布裏麵包著一根黑鐵片,除了把手上有黃麻布纏著外,根本看不出這是一把劍,眾人哈哈大笑。

“這砍刀是來砍柴的,我早就給你們說了,偏不信。我就是個打柴的,叫我砍柴郎也行,樵夫也行,柴門客也行,我不是你們想找的那個柳公子,天下之大,隻許他一個人姓柳?”

大夥麵麵相覷,確實沒有什麼證據這就是要找的那個人。何況這人的做派,一丁點也沒有武林高手的風範,和離武林大家更是有天壤之別。

“你們要找的那什麼柳公子,聽你們說來煞是厲害,那怎麼會在這窮鄉僻壤?我自然姓柳,不過是個樵夫,你們叫我砍柴人也行。兩天前有個拿劍的家夥來,搶了我的酒,還殺了我一隻雞,吃飽喝足揚長而去。那個人也行柳,從門前的大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