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的一行人,男青年們先下了車,女青年們一個個小心翼翼地揣著自個的心思,慢步挪著,仔細瞧著腳下,感情一個不留神會摔下來。就是這般地小心謹慎,也居然還有人真的差點從馬車上給摔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一聲驚叫使得院裏看熱鬧的人不禁停住議論的聲音,腦袋齊刷刷地往馬車方向看。
隻見那女青年從車上剛站住腳跟,腳下一滑,做出兩臂滑翔的姿勢,傾斜著身軀,迅速地往馬車下移動,“撲哧”幾聲,眾人看見那女青年“嗖”地一聲掉入一男漢子的臂彎裏。
“你這女娃子怎麼一點兒也不小心點!”那男漢子悶著聲兒埋怨道,好似壓根不懂憐香惜玉為何物,隻覺得眼前這女娃子做事兒毛糙得很,明明幾步就能從馬車上下來,非得弄得跟走山坡似的,城裏人真矯情!
“誰讓你扶著了!”本來就尷尬到不行的女青年,瞬間鼓起了腮幫,她兩眼圓鈴兒似的瞪著正抱著她的漢子,朦朧的月光灑向院子裏停歇的馬車旁,一圈兒又一圈兒繞成了銀色的光環,襯得女青年皮膚雪白雪白,可是隻有她自己明白,此刻的心猶如火燒燎原般地炙熱。
於是這一男一女你一句我一句爭執了許久,眾人見這情景,鄉裏人打趣道:“嘿嘿嘿,別鬧騰了趙娃子,你這雙手沾了漿糊可是的?把城裏來的女娃子沾在你懷裏,舍不得放開是吧!”
一聽這話,原本爭執不休的兩人立刻噤聲,女青年兩隻腳迅速落地,挺直了腰板,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昂起著腦袋。
“趙屯說得一點兒沒錯,真白,雪白雪白的!”
“城裏娃到底吃啥長大了呢!怎麼這麼白,比咱家新買的棉花被子還白呢!”
趙家村的周圍是一片開闊地,樹林子少,到處都是莊稼地,莊稼人無論男女老少,一輩子勤勤懇懇地種著地,收著糧,起早貪黑,迎著太陽的日子多了,自然皮膚都曬成了小麥色。那個時代,在農村是一個鮮少能見到汽車的地方,去趟城裏,除非逢年過節,不然哪個莊稼人會耽誤一天的農活跑到城裏去呢?要想這麼近距離地看城裏的娃娃,確實沒那麼容易。
這次的下鄉,讓稀罕的城裏人自個跑到村裏來,倒真是個稀罕事兒,這便是村長家擠滿了人的最大的原因。
“咳咳咳,來來來,城裏的同學們到這裏來。”一聲渾厚有力的聲音從人群湧向的中心點傳來,那人戴著一頂平底帽,身上穿著藍布做得衣裳,布料看起來是新新的,可布料上那皺巴巴的褶皺儼然是無人打理的痕跡。
大家夥兒好似商量好的般,給新到的客人們讓開了一條路,直通往裏屋的內堂。那裏圍著一圈兒人,一個插著腰,手裏拿著張紙;一個在旁站著,佝僂著背,用手指指著紙上,在那人耳邊小聲嘟囔著什麼;還有火把隊伍中的趙娃子,雙手抱胸,雙腳岔開,趙屯則在一旁兩眼放著光,看著正往內堂這兒的城裏的學生們。
“大家好,我是趙家村的村長趙洪明,以後同學們要在這裏好好勞動,好好幹活!”話音未落,便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