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7月22日,農曆六月二十三,大暑,壬申年,丁未月,己亥日,宜赴任、送禮、求財,忌上梁、嫁娶、開市。
楊學文獨自一人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想著心事,他前麵是一個實木櫃台,櫃台裏齊整有序的分格子擺放著一盒盒的西藥,旁邊玻璃櫃台上擺放著的則是深棕色玻璃瓶或白色塑料瓶的西藥。
他背後是一大排中藥櫃,藥櫃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抽屜,每個抽屜上都寫著一種藥材的名字,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香,楊學文喜歡聞這種味兒,這種味兒能讓他神誌清醒、身體放鬆。
櫃台上放著一個破舊的書包,看樣子正是“濟公”送給楊學文的那個。楊學文閑暇的時候曾經細細的數過書包裏的錢,總共有8萬多塊,在這個國企工人工資隻有3、4百的年代,8萬塊無疑是一筆巨款了。
實際上,無論是什麼年代,一書包的錢總歸不是少數了。現在書包裏裝著楊學文數出來的整整5萬塊現金,其他的他還留有他用。
“砰砰砰”的敲門聲打斷了楊學文的沉思,楊學文哧溜的跳下椅子,先整了整衣服,這才去開門。
來人一瘸一拐的走進門來,卻是楊學文的二胡師傅楊二拐,楊學文微微有點詫異,弄不明白師傅跑這兒來幹嘛,忽然想起來這可是李從醫的診室,這才趕緊上前攙扶楊二拐坐到病床上,又拿暖壺給楊二拐倒了一杯水。
楊學文隻當師傅楊二拐是來找李強他爸看病,於是笑著說“師傅,李大夫今天不在家呢!”
楊二拐端起水杯緩緩地吸溜了一口滾燙的開水,這才抬頭慢悠悠的說“我是來找你的!”
楊學文愣了半晌沒有說話,他是真不知道他這個師傅找他這個8歲的小屁孩“有何貴幹”?
楊學文疑惑的瞅著楊二拐,楊二拐隻是笑嗬嗬的端著水杯慢悠悠的吸溜著,一句話也不說。楊學文覺得現在自己就是個丈二的和尚,他的小胳膊小腿著實摸不著頭腦。
楊二拐把一杯水喝完了,看見楊學文還在眼巴巴的瞅著自己,這才說道“你讓李強去桃花峪找楊彎了?”
楊學文心裏一驚,麵上卻沒表現出來,仍舊裝著一副傻愣愣的樣子看著楊二拐。
楊二拐沒理會楊學文的表情,繼續說“以李從醫的名義去找的?”
楊學文有點繃不住了,驚疑不定的點點頭,算是承認了楊二拐的話。他太了解了解自己這位師傅了,有一說一,絕不會無的放矢。
每次閑暇有空,楊學文總喜歡扯著李強去楊二拐那兒聽他拉二胡,除了楊學文這個奇葩,少年人對吱吱呀呀的二胡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李強也是如此,隻是當做陪楊學文玩耍了。
這個年紀的楊學文,閑暇時間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所以楊學文耗在楊二拐那兒的時間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楊學文以兩世的人生經驗判斷,楊二拐拉二胡的水平絕對可以當得上國手級別,隻不過沒有經過係統的培訓和講解,終究是“酒香也怕巷子深”,隻能於這鄉村的一隅,憑著這門手藝在白事上混口飯吃。
和楊學文相處的時間久了,無子無女一輩子孤寡的老頭楊二拐,對楊學文這個聰明伶俐、一肚子鬼心眼的孩子也是越來越喜歡,到得後來更是把楊學文當做自家子侄一般看待。
見楊學文點頭應了,楊二拐這才把來這兒找楊學文的原因細細道來。
原來今天下午,楊二拐從鄰村的一家葬禮上拉完二胡回來的時候路過李強家門口,恰巧看見楊學文和李強兩個小鬼頭正鬼鬼祟祟的躲在門旁的大槐樹下商量什麼。
楊二拐擔心兩個初生牛犢子私下幹什麼壞事兒闖出禍來,於是就不動聲色的躲在牆角後麵偷聽。
楊二拐沒聽到太多信息,就隻聽到一句話“你負責用你爸的名義把楊彎給誆來,我負責對付他!”可這一句話就把楊二拐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