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素素登時站了起來。可當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她便又悻悻地坐下。
容寬定然是不能給娉婷當女婿的。雖然名義上容寬是慕年楠的嗣子,可他實際上卻是慕年楠的親生兒子,和慕啟燁的子女,那就是本家堂親。
本家兄弟姊妹之間怎能婚配?
可是這件事兒吧,知道真相的人不多。娉婷一直認為容寬就是序暘的兒子——不過不是和素素生的。
素素轉眼看向序暘,序暘輕輕對她點了點頭,她心裏便有了底。
序暘站起來欲離開房間,走到門口,見慕啟燁還傻杵在娉婷身邊,便招呼道:“世子爺,你還不走?”
娉婷方才被素素的舉動弄得有些懵,怔怔地捅了捅慕啟燁。慕啟燁不放心地又關照了幾句“小心”、“仔細”,才戀戀不舍地離開房間。
“怎麼了?為什麼不行?可是他不同意?”娉婷一連串地問素素。
素素忙道:“序暘和我一樣,巴不得能和你做親家呢。”
“是嗎?”娉婷不信服地往門口瞟了一眼,“那你剛才為何說不行?”
素素探手小心翼翼地撫上她飽滿的肚皮,想了想,點頭說:“因為你這胎生的是兒子嘛。兩個兒子怎麼能成親呢?所以我才說不行……”
“兒子……”娉婷眉心端的一斂,微微垂下了眸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素素,你是我好姊妹,我才不瞞你。古話都說酸兒辣女,自打年前冬月裏來,我便一直貪口吃辣。你再瞧我這肚子渾圓的,這一胎,指定是個女兒……”
這樣低落的情緒,倒把素素說得一怔。恍惚間,突然明白過來,在她眼裏“男女平等”,可是在這裏,古人和長輩總會惦記著“兒子才是傳後人”的規矩。
娉婷和她一樣,已是廿一的年紀。隻怕若是這胎生了女兒,就不得不為慕啟燁安排妾室了……
這樣想著,素素便又覺著內疚,自己勾起了娉婷的憂心事。
正想著該怎樣彌補,卻聽娉婷揚了揚語氣,故作輕鬆地說:“哎呀你看我,孩子都還沒出世呢,就先想這些有的沒的。還真依你說的,是男是女都不一定,怎麼好定親?再說了,若是孩子都像咱倆的性子,可怎麼辦?”
若是孩子都像她倆的性子,便是自有主張的了。婚姻大事,哪裏還會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怕到時候明明是想結親,反而落個不歡而散。
倒真不如順其自然,興許還能成就一對和睦鴛鴦。
“嗯!”素素笑了笑。她想說的,娉婷都說完了,她便沒話要說了。
娉婷這廂也就起身告辭了。素素送她到門外,親自交接給慕啟燁,才敢鬆手。待夫妻二人走遠,序暘才問素素:“談得如何?”
素素搖了搖頭,接過容寬,默默地回了屋裏。
而這廂眼瞅著自家老婆一路上都氣悶悶,興致不高的樣子,慕啟燁便忍不住跳腳:“定是那笑麵老虎不答應。仗著兒子襲了王爵,便瞧不上咱們……”
“別說了。”娉婷忽地出聲打斷他。
平日他們都管序暘叫“笑麵老虎”,因為序暘待人總是謙謙溫和,可是經商手段卻是極為淩厲。前一刻還笑著同你談買賣,後一刻便將你鋪子吞得連渣都不剩了。
可是,對於今天的事,聽了素素的話,娉婷卻是有幾分躊躇和動搖……素素說她這胎生的是兒子。剛才沉默的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事,甚至連抬哪個通房丫頭做妾的事都想到了。
這會子她喝住丈夫,扭臉看著他,想和他談談。
然而,一個字都還沒說出口,隻覺肚子一陣猛烈的疼痛。她失聲驚呼:“啊,疼!”
慕啟燁腦子一計靈光,想到太醫說臨盆就是這幾日,忙抓緊了妻子的手,卻對車夫喊道:“快回府!”
次日辰時初刻,隨著一聲嘹亮的“嗷”聲響徹產房內外,宣告著齊王府新添了人口——七斤三兩重的大胖小子。
娉婷靠在大迎枕上,素素舀著小勺給她喂酒釀雞子羹。
“你說得真準。”咽下一口雞子,娉婷忍不住對素素調侃。
雖然經曆了生產的巨大痛苦,可是心頭一塊大石落地,還是使她氣色很好。
素素誇張地笑著說:“那可不是,能不準嗎?你不知道好多人都叫我‘顏半仙’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