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節外生枝(2 / 3)

小東在深圳給香港的王不準打電話,沒人接,他隻好回複廣州的秦畫:“樂樂他叔叔的孩子剛出生,估計是在忙,要不,等他回電話給我,我再複您……對,明天早上點分,我們上次約好的時間不變,好,好…”

秦畫放下電話,心急如焚,她生怕原本約好的見麵又有變故,樂樂的叔叔那邊遲不生早不生,恰好是她和文定山趕到深圳那天,他的太太就生孩子呢?她很擔心這中間有什麼隱情,令她從此再難見到樂樂。樂樂,是誰給孩子取的名呢,真好聽!想到廣告裏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家夥,她的臉就會不知不覺浮現別樣的溫柔,如果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她會用一生中餘下的所有日子去愛他!即使過去了的已難以彌補,她也將盡全力去給他一個溫暖完整的家。秦畫手上拿著些衣物,本來是要放到行李袋裏,等文定山回來,兩人便開車到深圳的,腦裏想著事,就忘了手上的動作了。

下午下班前,文定山向下屬布置了工作後,拿起公文包就準備回家,一拉開門,一個年輕人站在他辦公室門口正抬手欲敲門,兩人看著對方,愣了一下,然後相視而笑,文定山先問:“小羅,你找我有事?”

叫小羅的年輕人剛升任科長不久,還是有點靦腆,他看到文定山的公文包和匆匆趕出門的樣子,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很不好意思,說:“文局長,對不起,耽誤您了,我也沒什麼很要緊的事,就是關於今天的現場會…。”

文定山一聽,馬上把他往裏請:“好,進來談,……”

文定山和小羅談了足足四十分鍾,其間秦畫打了個電話來,她擔心文定山太晚開車過去深圳不安全,所以提醒他注意時間,小羅說得正酣,聽到來電似乎是催文定山走的,就局促起來,文定山再三說不要緊,他也明顯縮簡了話句,隻求結束談話好讓局長大人忙他自己的事去。

文定山開車回家的路上,因為還在琢磨小羅剛才提出的建議,差點撞到前麵急刹的一部小車,小車上的司機鑽出頭來大罵:“喂!迷糊就別開車,你不想活我還要活呢!”

文定山被這一罵,心裏不氣反而有點感激:是啊,開車上路可不是開玩笑的,每個開車的人身後麵都有一個家,如果其中一人開車迷糊,毀的很可能是一個家,兩個家…

王不準把一張取件的憑條遞給窗口的工作人員,拿到了小公主的回鄉證——港澳居民來往內地通行證,這個證件是今天要辦的三個證件中最後的一個,拿到它,意味著小寶寶可以回鄉,鄉——理論上是中國深圳,中國廣州…。反正中國國土上任何一個地方。

王不準把沉顛顛的通行證放進腰包的內袋,轉身往樓梯口走去。

位於旺角洗衣街的中國旅行社,雖掌握著香港出生的寶寶們能否回內地的大權,卻顯得非常簡樸,連電動手扶梯都沒有,產婦們要陪嬰兒上二樓辦證,隻能用原始的方式:爬,爬樓梯。兩層的樓梯幾十級梯階,王不準噔噔噔就走到底了,可今天上午林秀心足足用了十五分鍾,才一步一步慢慢爬到上去,因為氣虛著,腹部鬆垮垮的,而且剖腹才幾天,傷口還沒長好,上腹和下腹的感覺有點分為兩截,並不連接似的,腳明明已抬步,許久上腹部才協調到和下肢一起往上去,總之,連見慣產婦爬著樓梯的辦證中介楊小姐都於心不忍,主動攙她,說:“慢慢來,別急,唉,也難為你們這些媽媽,才生了孩子沒幾天,又要四處走來走去幫孩子辦證件,母愛偉大啊。”

王不準右手抱著寶寶,左手提著行李,心疼地在樓梯口等妻子,一邊囑她:“老婆,小心點,慢慢來。”

雖是冬天,林秀心卻出了一身汗,幾十級樓梯消耗了她很大的體力,上到二樓,內衣已濕得黏著皮膚,令她很不舒服,偏偏這兒開著空調,常人沒覺得什麼,可毛孔鬆張的產婦經它一吹,渾身打了個冷顫,王不準連忙放下行李摟住她的肩:“冷嗎?加件衣服吧?”

林秀心搖頭:“我不冷,真的,不用。”她隻急著探頭過去看丈夫懷中的小寶貝,薄紗裏,王家的小公主睡得正甜,林秀心鬆了一口氣。又為她整理了一下蓋在抱被上的紗巾,這塊紗巾是林秀心特意準備的,因為想到這麼小的寶寶要到公眾場所去,呼吸渾濁的空氣,所以備了條紗巾給她蓋一蓋,隔濾空氣中的塵和細菌,明知作用不大,也隻有如此了。

王不準走出中國旅行社,往對麵街的一家家庭旅館走去,從遞交申請到拿到回鄉證需時半天,為了讓林秀心和嬰兒有個休息的地方,他租了間鍾點房給她們休息,自己則趁有時間,去萬寧買了些奶粉紙尿片保嬰丹之類的東西。

“拿到啦?”一開房門,林秀心就問,她真的有點急了,冬天的傍晚,路燈早早就亮了,象是提醒人們夜晚已降臨,趕緊回吧回吧。

“拿到了,我們可以回家囉!”王不準高興地宣布,被妻子用眼神瞋了一眼——寶寶正睡得香呢。王不準真想親親床上那個乖乖的小不點,今天跟著爸爸媽媽跑來跑去,她竟然一點都沒哭鬧,配合得很,除了餓了尿濕了哼哼幾聲,全程甜睡。他無限憐愛地看著小家夥說:“小公主,打道回府啦。”

林秀心笑著把鎖匙遞給丈夫:“快退房去吧,我們還要坐車回去呢。”

月子中心老板娘的車把一家三口接回月子中心。

剛安頓好,陳月菊來了,她先是恭喜了王不準林秀心一番,又逗孩子玩,王不準看了看表:“菊姨,這幾天我都沒見著樂樂和蘭姨他們,他們好嗎?現在才八點多,秀心,我想去同福樓看看樂樂,你喝了這燉品就早點睡吧,明天一早我來看你和寶寶。”

陳月菊正等著他問樂樂的事,順勢打開天窗說亮話:“王先生,您對樂樂真的很關心啊!不過呢,樂樂總得要有個家才行。我妹也年紀大了,我勸她回鄉養老,可她說要等樂樂的事落實了,才走得安心。”

陳月菊知道王不準他們訂了月子房,今晚入住,她已久候多時了,今晚,無論如何都得問個清楚,究竟何家或他們的親戚有沒有人是確定要收養樂樂的,倘沒有,她便替妹妹陳月蘭作主,把樂樂給了老公的侄子莫東林,他好歹是超市的老板,把孩子養的好好的不成問題,而且,人家早就把話說在前頭了,接了孩子就給陳月蘭一筆辛苦費——整整五萬哪,也就她的妹子才那麼傻,說不能為了錢把孩子送走。這事啊,必須成!不明擺著一箭三雕嗎?孩子有了去處,莫東林有了後,妹妹得錢還卸了挑子。陳月菊越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