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幕在隻缺一角的月亮下披上了一層薄如蟬翼的銀光,清風吹響了這片竹林的葉子沙沙作響,夾帶了一股淡的幾乎會被風吹散的清香,銀光悄悄的穿過竹葉淡淡的撒在竹上的一位曼妙的女子,隻見這女子閑淡的倚在竹上,嫻熟的用一把短刀削著快要成型的蕭,女子聽到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嘴角微微扯出一道弧,當最後一道工序完成,女子腳尖輕點竹葉向馬蹄聲的方向飛去,握著刀柄的左手往背後一放,右手把玩著蕭,悄然的落在男子的麵前。
剛從戰場上回來的五千將士,拖著疲憊的身子在碎石小道上行著,見著如鬼魅般的女子身著碧紗裙,外披著一件繡著藍花楹圖案的對襟開的紗織褙子,一頭烏黑的長發用白色的頭繩綁著不在意的往右邊側落。本該美得不可方物的靈妙女子,右臉眼角上有一種淒美而詭異的花朵期待著鮮血的澆灌,尤其在光亮通透的水精麵具掩蓋下嬌豔欲滴,下一瞬竟像會在花中孕育出嗜血的精靈般,赫然增添了一絲森冷的死氣,將士們被這觸目驚心的妖冶邪魅的右臉驚醒過來,警惕的緊握手中的武器。領頭的男子麵無表情的盯著女子的右臉,平靜的麵對這突然出現的一抹倩影,然而有股鹹腥的味道從心口湧出,舌尖上的味道無人得知。
女子的眼睛從領頭的男子臉上移開,挑釁瞥了一眼男子身後的將士,將士們立刻顯得有些躁動。本來他們可以在前幾日攻占下百越各部落,但是當今聖上的一道聖旨就將近在眼前的勝利打了水漂,隻能快馬加鞭的奔向秦都複旨,這些將士們隻覺得窩囊,可是又無可奈何,但是眼前這位女子竟然擋著大軍前行的道路,還露出那不屑的眼神,將士們忘記疲憊隻是一股氣憤就不斷湧出,女子似是了解將士們的心情,朱唇輕啟:“無論過程是怎樣的,結果是失敗就是失敗,有何可氣憤的。”說完女子轉身舉步向遠處的溪邊走去,男子緊握著韁繩的手指節泛白,眼神緊跟著女子消瘦的背影,冰冷的眼神很快的閃過一絲心疼,副將高遲驅馬上前,擔憂的看著那男子,躊躇著如何開口,但還是放棄了。
男子給了舒恒一個放心的眼神,沙啞的囑咐著:“舒恒,留下幾名貼身的武士,其餘的將士由你先領著往前走,本王稍後跟上。”
舒恒抱拳答到:“末將領命。”大手一揮,眾人上路,舒恒望著男子朝溪邊的清冷的女子走去,無奈的搖了搖頭,
女子的嘴角又扯了一道弧,收回望著遠方虛空的眼神,轉向眼前自己曾用生命愛著的男子,明光鎧甲經過戰場的刀光劍影下今夜明顯暗淡無光,他很疲憊,女子知道,連頭發和胡渣都沒精力去打理,女子習慣性的抬起右手,潛意識裏的想幫他打理頭上的碎發,但看到手中的蕭,還是放棄了,那雙曜石般黑亮幽深的眼眸差點讓她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而這些小動作都落在了男子的眼裏,眼裏悄然升起的希望在那把蕭上泯滅了。
女子最先開口打破了這場無言的靜默:“自動請纓來百越作戰···”話還未講完男子低沉的聲音打斷:“消瘦了。“
女子右手舉起輕揮衣袖認真的打量自己,答到:“是嗎。”
男子皺了皺眉就當做是肯定。
女子見他的眉頭緊鎖,輕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那眉間都可以夾張紙啦。”
男子聽到摸了摸眉間,嘴角上揚似乎在甜蜜的回憶著什麼。
周遭就這樣陷入曖昧的靜,這一刻萬物都不敢打破這樣的氛圍,但這僅僅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罷了,女子舉起左手:“喏,這把隱月還你。”
男子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似乎有什麼東西就要在自己的手中溜走,但還是被他強壓了下來。
女子一直舉著左手看著男子沒有打算接過去的打算,於是衣袖一翩,隱月脫手向男子身後的一棵竹上飛去,竹葉隻是輕輕一抖卻沒有一片葉子落下,一股鹹腥味在竹林裏散開,隱月在月光下泛著一道鮮紅。
女子苦澀道:“如今我這手飛刀還不錯吧。”
女子站在那似乎在等待一個答案,男子卻不做聲隻是快步上前一把緊握住女子的手臂將她拉向自己,一陣沁人心骨的冷冽壓迫著女子,女子用蕭一掃開男子的手,用輕功退後十步,眉頭緊鎖怒然道:“承德王,請你自重。”
男子的手一空連帶著心也開了個口,這聲承德王的稱呼也顯得異常的刺耳,男子強壓著快要爆發的情緒問道:“心終於要死了嗎?”
女子轉身要離開淒涼的回答:“無心之人何謂心死之說。”
男子看著女子的背影毫無底氣問:“阿楹,你終歸要離我而去了。”
那女子肩頭緊緊一顫,這聲親密的稱呼,女子等待了許久,有多久了呢?七年了?可是這稱呼如那隱月般鋒利的輕而易舉的淩遲著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