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有發話,眾妃不敢起身,甚至連動都不敢動。這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是不是金枝玉葉,隻等七喜公公回來就知道。側殿那邊景王妃的痛呼聲似乎弱了下去,卻還沒有好消息稟報,眾妃更加惶恐不安,真心害怕今天會受牽連。
良久之後,錢淑妃忽然膝行上前恭敬稟道:“陛下,臣妾想了半天,終於想起您確實臨幸過一位女子,似乎是叫什麼菀月的,當年皇上您午後閑逛禦花園恰逢見到一位女子在園林中起舞,您一時覺得有趣,當晚就納了她侍寢至於她是否誕下公主……那年聖駕回鑾,臣妾一直侍奉在禦前,確實是記不清了……請陛下恕罪。不過確實恍惚記得那年有天晚上風雨交加,似乎是有個小太監來稟告過什麼事,當時先皇後忙著侍奉皇上便讓貼身大宮女去辦了”
不一時,從殿外傳來腳步聲,到殿門口忽然放輕了許多,似乎唯恐驚擾了誰。七喜跑得滿頭大汗,雙手捧著一方銀盤高舉過頭。盤裏的東西除了金龍玉牌以外,就是一卷碧玉雕刻的玉簡,正麵刻著——皇家玉牒名錄。
眾妃見七喜公公經過長樂時背脊似乎在無意間彎了些許,心裏都是咯噔一聲響。她們再偷眼去瞧皇帝,卻見陛下徹底陰沉了臉,那雙威儀赫赫的眼睛裏光芒灼人。
七喜在皇帝跟前跪倒在地,將記載著皇室成員名單的玉牒名錄高舉過頭,恭聲說:“啟稟陛下,四年前菀常在確實早產誕下一位公主。她左肩上有塊類似瓊花的胎記。”
皇帝瞟了一眼地上的長樂,看著跪在旁邊的昭媛淡聲道:“吳昭媛,你起來,帶著這娃娃去室內換衫,順道看看左肩上是否有類似瓊花的胎記。”
到底是年輕貌美的寵妃,即便未曾生育也還是得皇帝歡心偏疼。吳昭媛趕緊讓人打熱水拿了套新衫,牽著長樂就入屏風後麵去了,到了屏風後,宮人打來熱水,吳昭媛幫著長樂褪了衣衫,讓長樂洗盡烏糟,又轉過長樂身子,看著左肩上的胎記,仔細辨認著是不是瓊花。完了之後,吳昭媛走到屏風外,跪下朗聲道;“啟稟陛下,這女娃娃肩上確是有瓊花胎記”
皇上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對著自己的大太監七喜說道:“去,取清水和銀針來。”皇帝又沉聲吩咐,目光久久凝視注跪在地上小小一團的長樂。
皇帝這種生物果然是天性多疑的麼?長樂的心又重重提起來,她緊緊抿著唇,但卻知道現在自己最好什麼也不要多說什麼也不要多做。長樂依舊跪在地上靜靜的候著。
七喜公公將玉牒名錄呈交給皇帝,先打發人去問西配殿的太醫要銀針,再親自去了錢淑妃的小廚房取水。他很快就將一碗清水並數根銀針裝在銀盤中端進內殿。
不用皇帝再開口,七喜同一眾嬪妃明白這是要滴血認親了。但是他還是等到皇帝發了話,才端著銀盤緩緩走向依舊跪地的長樂。
貌似這種滴血認親是沒有什麼科學根據的,長樂真怕會出什麼妖娥子。她很緊張,直挺挺地跪著,不言不語,更不敢動彈。長樂的眼角偷偷覷向玉兒,看到玉兒流淚不止,不過眼中卻流露出欣慰,嘴角上更是帶著淡淡的似乎終於沉冤得雪完成常在心願的那種笑,半點也不擔心。長樂看見玉兒這樣子,不由增了幾分底氣。
這時一直站在長樂身邊的賢妃娘娘順手接過了七喜遞過來的銀針,愈發柔了聲音說道:“乖孩子,你忍著點兒,本宮取你滴血,不會很疼。”長樂乖巧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娘娘,吾不怕疼的。”
捏起長樂的一根手指,輕輕用銀針刺下去。李賢妃在心裏暗想道:“這孩子果然乖巧伶俐,硬是連吭都沒吭一聲。若她真是公主,定是會得到皇上的疼愛。
”她將長樂的血擠落碗中後。七喜急忙將玉碗送呈至禦前,皇帝拿起銀針在拇指上一刺,也向碗中擠落一滴血。數息後,皇帝閉了閉眼,摸了摸修剪得極好的胡髭,低聲說道:“七喜,去,把孤的十三公主抱過來。要小心些,莫驚嚇了她。”
長樂一直尖著耳朵,聽見皇帝說了“朕的十三公主”才徹底放下心,她解脫般的舒了口氣,知道自己重生以來最大的一個檻算是跨過去了。一直以來緊緊提著的心驟然間放鬆,她就覺得腦子似乎有些暈呼呼的。
要不是已經從原主的記憶裏猜到皇帝大有可能是原主的便宜老子又加上前原主親生娘親貼身婢女的證實,長樂她才不敢就大大咧咧的在殿外鬧,又進殿開口講這些話出來跟皇帝對峙。她可不想穿來沒多久就翹辮子了。雖說是上一世就這麼苦逼的死了,她也說不想在做人了,但是誰知道老天爺讓她重生在這古代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