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過也沒辦法,如果我能隨便活動,我也不想我媽每天都這樣陪著,太累了。”我身體直直的平躺在床上。

“你媽真的很愛你。”薛亮說著,輕輕一笑。

“怎麼啦?你也不差啊,你媽肯定也很愛你。”我感覺薛亮話裏有話,情緒有些低落。

“我挺羨慕你的,我媽呀,我從小到到大和我媽相處的時間,還不如這些天和她在醫院裏見麵的時間多,你不覺得很諷刺嗎?”薛亮說著話,又走到了窗戶邊靠著。

“你媽肯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你不要總這樣想,她現在能抽出時間陪你,足以證明她很愛你,你也不要總是對峙的態度,我知道你明明都很愛你媽,很關心很在意你媽的陪伴,又何必總是冷言冷語,彼此誤會呢。”其實我並不清楚薛亮和他母親之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多少了解到,就是他們之間肯定有誤會,也許是薛亮的母親在薛亮小的時候,因為工作或者其他事情特別忙,沒有時間照顧薛亮,薛亮因此對母親有深深的誤解和埋怨,但有時從我這邊看,薛亮看向她母親的眼神,明明是充滿了熱情和期許,但心中積累了那麼多的埋怨,恐怕一時無法消散,我盡量多說了些話,希望能幫助薛亮打開心結。

薛亮轉過身看向窗外,沉默了一會兒又轉過身來對我說:“也許有吧,可我還是無法原諒,要不是因為我得病住院,她也不會每天像現在這樣對我,不會關心我今天要吃什麼飯,也不會在家裏把飯做好了給我帶過來,不會在乎我吃沒吃藥,不會責怪我不配合治療。我其實還挺感謝這次得病的,讓我知道我在我媽心裏還是有點分量的,我曾經都懷疑,是不是我死了,我媽都不會掉一滴淚。”

“你怎麼這樣想呢,太偏激了。天底下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你還不如趁你住院這段時間,和你媽媽好好相處,把誤會和矛盾解開。在這裏不僅把你的病給治了,若是能把你們母子之間的疙瘩也給解開了,那豈不是太好了。”我不知道說這些,薛亮到底能不能聽進去,對他是否有用,但我真的是希望當薛亮離開這裏的時候不僅僅是把身體的病給治愈了,也和他的母親能通過在住院期間彼此打開心房,溫暖和融化他們之間的親情和隔閡。

薛亮臉上沒有表情,輕歎了一聲,也沒有說話,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手機,緩了兩秒才接聽。

“我媽叫我吃飯呢,那我先去了。”薛亮掛斷電話之後對我說。

“好啊,快去吧,好好吃飯啊。”我笑著衝他擺手,讓他趕快回去。

身體上的病可以治愈,可人的心病卻不一定能夠被治愈。在醫院裏,吃藥打針可以治療身體上的病,可人的心病,不是待在醫院裏就能治好的。可很多人隻知道自己身體得了病,卻不自知自己的心病,我忽然想起來單眼皮把這裏比喻為思過崖,也許在這裏治療身體疾病的同時,也有可能讓你發現自己的心病,思過自己的心病。我們很多人,很多人並不缺少時間,缺的隻是讓自己能夠冷靜下來思考的時間,不思過,哪有前行。

想到思過崖這個說法,我又再一次打開手機看微信,還是沒有收到單眼皮的消息,我又給單眼皮發了一條微信消息,等了等,還是沒有收到回複。單眼皮應該早已經完成手術了吧,他為什麼一直沒有回複我的微信消息呢?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平躺在床上時間太久了,躺的後背都是酸疼,我悄悄地向窗戶這一邊側了側身想舒緩一下,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一天又要過去了,明天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