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再相逢時已忘言(1 / 2)

事實正如賀蘭瑾所說,皇帝和鄭王兩邊都沒有做好準備。

寶曆皇帝的禁衛軍雖然早已整裝待發地守在皇宮,但畢竟數量有限,比起鄭王手裏的軍隊來說,此時開戰無疑是以卵擊石。而鄭王這邊就更清楚了,表麵看來木樨軍營已然成為了鄭王的心腹之軍,但謀反叛逆的罪名一旦加在了頭頂,無論走到哪裏都無疑有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成分在內。

成者王侯敗者寇,除非李南星坐穩了那把龍椅,否則他一生都得背負謀反的罪名。

連翹呆愣地看著門口那一襲緋衣飛奔而來,身後還跟著一臉嚴肅的程岩。

“快!收拾東西,馬上走!”

正在屋裏擺弄茶水的明兒一個激靈,回身往屋裏一躥,打開梳妝台的小抽屜,往包裹上一倒,左右打了兩個結,一把抱到懷裏。

連翹還沒緩過神來,賀蘭瑾一拉她,匆忙地往前跑了幾步,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手邊一個提扶,連翹下意識的轉頭,明兒正一手抱著包裹,一手攙穩了她。“明兒你……”怎麼這麼快。

後半句話沒出口,賀蘭瑾一個用力,將她送上了馬車。“坐穩了!”

明兒利索地跳上馬車,跐溜把她拖到裏麵一些,賀蘭瑾長鞭一甩,飛躍上車,車身猛的向後一靠。連翹一個悶聲翻倒,明兒一愣,噗嗤一聲笑了出口,卻立馬掩嘴,抿著唇微微抽搐。

輕咳一聲,連翹紅了紅臉轉過頭。側簾翻飛,棗紅色的馬頭近在眼前。該是程岩。

“這怎麼回事?”

明兒搖頭,一臉的坦然。

連翹沉默了一陣,一雙烏黑的水眸直愣愣地瞅著她。

明兒暗自鬱悶了一回,“小姐,明兒真的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啊。”

車走的很顛簸,左搖右晃的,連翹把持不住重心,隻得緩了緩,一手扒著車窗背靠著內壁。

“該死的!我就說你們這些南蠻子討厭的很!金山銀山都要做肉包子打狗,誰家的錢不是錢,你心疼銀子難道我就不心疼!?”車轅上,賀蘭瑾扯著嗓子一聲怒吼,迎麵而來的風一堵,顯得有些沉悶。

連翹微微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地望向一簾之隔以外的背影。阿瑾居然這樣……豪邁?

風中又是誰說了句什麼,連翹沒有聽清,倒是賀蘭瑾憤憤地哼了一聲。

“想威脅我?你主子都沒這個本事,你膽子不小啊!”

“末將不敢。”

明明就是低微恭敬的字句,聽在耳邊卻沒有半點位居人下的意味,反而是一派安然。連翹正琢磨著,猛的眼前一亮,驚了驚。這聲音,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心裏隱隱的不安好似深淵一般越來越深,幾近深不見底。

咬了咬唇,鬆了鬆扒著窗口的手指,半挪半爬地靠近車門邊,一手拉著翻飛的簾子,探頭一瞧。

深褐色的駿馬,撒丫子追著馬車跑的正歡,馬背上迎風而立的男子穿著一身赭衣,腰間佩著一把長劍,分明就是一個久在軍營的將士。

“劉平安!?”

馬背上的人回頭一看,微微頷首,原本敦厚的麵容浮現出一片肅殺嚴謹。“連翹姑娘。”

連翹渾身一僵,好似一桶涼水從頭澆下,冷的心底一陣一陣的收縮抽痛,抓著車門的指尖微微泛白。

“你認識他?”賀蘭瑾皺了皺眉,回頭看了她一眼,加了加鞭。

連翹點了點頭,“他教阿九練武。”

話語躲到了風裏,她說的又輕,哪怕賀蘭瑾就在她身邊都沒怎麼聽清。“你說什麼?”

連翹抬頭,“他來這裏做什麼?”

賀蘭瑾挑眉,神色不耐,連翹覺著他似乎是在磨牙,咕噥了一陣,從齒縫裏擠出了兩個字。“搶人!”

“哈?”

賀蘭瑾沒有回她,反倒是將她往裏一推,明兒順手接住。連翹愣了愣,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斜,明兒一時不查,哎呀一聲也被拖的趴了下去。眨了眨眼,連翹和明兒兩兩相望,皆是無語。

馬車實在顛的人難受,連翹到後來也是破罐子破摔,奸細就奸細吧,兩軍交戰,難道還不準用探子了?

恍惚著恍惚著,連翹心裏竟也不覺得難受了。劉平安一早便說了,他是鄭王麾下的將士,隻是早年間隨軍歸京而已,那時沒有人能預料到赫赫戰功的鄭王會有謀逆的一天,到如今,再沒有隱瞞的必要。

“你還真不會憐香惜玉。”似是歎息似是無奈,這聲音離的很近很近,萬分熟悉。

連翹眨了眨眼,驀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馬車已經停了下來,車簾靜靜地垂著,隔絕了一方天地。

“嗬,我也沒見著你在什麼地方憐她惜她了。”賀蘭瑾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衝,大約還在氣頭上。

墨蘭色的簾子輕輕一動,連翹抬了抬頭,素玉一般的雙手朝她伸來。

漆黑如墨的雙眸裏含著三分寵、三分憐、三分喜,外加一分溫潤,他的笑容仿佛帶著魔力,莫名的叫人安心。連翹低頭看著眼前雙手,著魔一般的將手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