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冰冷的井水毫無保留地衝在一具傷痕累累的身體上。
衣衫襤褸的猥瑣男人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迷茫地搜索了一下四周後頓時泄氣道,“姑奶奶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您就當我是個屁,放了還不行嗎?”
“撲哧—”長衣長袖的姑娘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月琳琅嘴角微動,眼神卻絲毫沒有柔和下來,擒獲他也有一夜了,幾番審訊下來,幾乎一點有價值的信息都沒得到。她也看出此人油滑得很,嘴也緊得厲害,或者說,他是看準了自己需要他的秘密,卻沒有能夠威脅他的東西。
可是,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樣嗎?
“冬青,你去幫蓉蓉準備午飯吧,我有話單獨跟他說。”
“哎,好的。”冬青就是那個覺醒了火係異能的年輕姑娘,已經加入了她的小隊,這姑娘看著大大咧咧的樣子,其實很有分寸。
見她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月琳琅狠狠地一腳踩在猥瑣男的胸口,鞋尖頂著他的下巴,冷聲道:“別給我裝蒜,我也在南疆待過,南疆控屍術我還是認得出的,說,你是哪邊寨子出來的?!”
猥瑣男臉色一變,又像隻是被壓住喉管導致的呼吸不暢,“你…姑奶奶您真會開玩笑,什麼南疆控屍術,我那,明明就是茅山術啊,怎麼著,您想學?那可不成,咱這本事一脈單傳,隻傳大徒弟的,難道您……”說話間一雙賊亮的小眼打量著她幹淨漂亮的臉蛋,嘖嘖有聲。
連月琳琅都不得不暗讚一聲演技驚人了。
月琳琅冷笑,“不承認?也好,既然不是自己人,倒是不用在意那些規矩了。”說著,手從袖子裏探出,雪白的掌心托著一隻身子透明的小蟲,那蟲子隻有指甲蓋大小,除了一雙黑亮亮的小眼睛外全身都是近透明的顏色,可以清楚地看到內髒結構。
猥瑣男一見這蟲子,臉色驚疑不定,咽了咽口水,仍強撐著,“嘿,這小蟲子真漂亮,要擱在以前,能賣不少錢吧。”
“嗬嗬,是呢。”這食心蟲她總共隻得到三隻,一隻高價賣給了一個地下組織,兩隻繁殖後死去,最後得了眼前這一隻具有優質血脈的成蟲,養在隨身帶著的香囊裏,可惜一直用不上。
兩人離得不遠,她能清楚地聽到猥瑣男的心跳聲,別看他裝得不在意,可是眼角不時偷偷地看向房門和窗子,顯然根本沒有放棄逃跑的打算。看他方才的眼神,必然也是認得食心蟲的,真不明白都到了這時候還在抱什麼僥幸。
食心蟲聞到了喜歡的味道,細細的身子不安分地左右扭動著,恨不得長對翅膀出來離開主人的手,好好享用美食。
“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她一甩手,一絲白線飛快地從猥瑣男的領口竄下去,猥瑣男臉色快速變幻了幾下,終於忍不住了,大叫道,“別!我說,我什麼都說,把它收回去,啊!”
月琳琅麵無表情地後退了幾步,一雙冷到極致的眼睛隻是看著他被啃噬時劇烈卻無用的反抗。
慘嚎一聲高過一聲,可惜唯一在場的施刑者並沒有露出過絲毫不忍的表情。
控屍術是南疆秘術中最禁忌的內容,如果這個人是南疆寨子裏的人,明知故犯,該殺;如果他是外人,這秘術被他學到了,也該滅口。她不認為自己做錯了,母親走後,南疆就像她的故土,是唯一有母親味道的地方,任何褻瀆它的人,都是罪人。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猥瑣男的身體整個縮水了一圈,一張慘白的臉上泛黃的死魚眼鼓脹著,整張臉像被定格在那裏,嘴大張著,卻再也喊不出聲來。
他胸口的衣服簌簌抖動,最後拱出一隻通體血紅,拇指大小的蟲子來,蟲子遇了涼涼的空氣發出不適的尖嘯,月琳琅這才走上前把它接回來放好。
食心蟲對於做刑訊這一行的人來說絕對是不可求的神物,也可以說,它本身就是玩刑訊的老祖宗。一般人認為這種蟲子的用處就是通過巨大的痛楚摧毀受刑者的理智,迫使他們說出真相。
然而對於真正的內行來說,食心蟲的神奇之處在於即使遇到寧死不屈的硬漢,它一樣能夠取得他們想得到的信息。
因為食心蟲具有一種神奇的刻錄能力,凡是被它啃噬致死的人,他們腦中最深刻的記憶片段就會被食心蟲刻錄下來,消化過後就可以放映給飼養蟲子的人。
這種能力也有它的局限,因為食心蟲刻錄到的重點記憶並不能完全傳達給主人,而是由二者的契合程度決定傳達的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