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昨日今時(1 / 3)

楚映雪當然並非在開玩笑,他當然不會將畸形臉留下,他當然會將他放了——即便他有許多不能放過他的理由,他也會將他放了。他絕對不能將畸形臉留下,否則,他隻能留下一個死人——一個曾經想要他性命的死人。

無論這一件事情對誰而言都會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甚至對許多人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楚映雪而言,卻是一件痛苦的事,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他是在不願有人死在他麵前,更加不會親手殺一個人——即便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雖然楚映雪有數十個不能放過他的理由,但是他還有一個必須放過他的理由——隻有這一個已足夠抵去那些他不能放過他的理由——他沒有權利奪走他的性命,他也不能,也不會令他自己將他自己殺了。

畸形臉當然懷疑過楚映雪,但是此時他已不再懷疑,已不用再去懷疑:無論楚映雪麵上的神情,還是他嘴角的那抹微笑,亦或是他的動作,又或是他的人——整個人,都在訴說著一件事: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也沒有開玩笑,也絕對不會欺騙他,或是對他有任何的用意——他想得到的東西,亦是畸形臉擔心的東西。

畸形臉已不再懷疑楚映雪,他在懷疑他自己。

能夠活下來,不論對誰而言都是一件幸事——一件天下最幸運的事;不論是誰都應該開心,即便是大笑數聲也不為過,甚至狂飲數杯亦是應該。

倘若他不開心,甚至麵上出現痛苦的神色——極其痛苦的神色,仿佛數萬隻螞蟻在身上啃咬一般,那邊是奇怪的一件事了。

聰明人當然不會做這樣的事,他隻會大笑幾聲,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頓酒,去廟裏上一炷香,甚至去找一個笑的很甜的姑娘,這都是聰明人該做的事,應該做的事。

但是,畸形臉並沒有如此,他的麵上沒有半分的喜色,隻有痛苦。而那些痛苦的神情並沒有完全的映在他的麵容之上,而是刻在他麵上的紋路之中。

也許,這一種痛苦並能夠算是痛苦,但是卻叫人難受得很,比那現在麵容之上的痛苦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畸形臉終於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望著楚映雪緩緩的道“難道你真的願意放過我?難道你真的會放我走?”

楚映雪並沒有回答,他也用不著再回答——他已回答過他的這個問題。

不論是此時,還是方才,他的答案絕不會變。

畸形臉也當然知道這一點——他當然知道楚映雪的答案無論是方才還是現在都是一樣的。雖然他沒有回答,但是他已經回答。

畸形臉怔了怔,瞧著楚映雪緩緩道“你難道真的不想知道······”

楚映雪微微一笑,將畸形臉的言語打斷,笑道“想要知道那件事,並不是隻有這一種方法。”

“但是這個方法豈不是最省力的法子?”

“這並不是最省力的法子,”楚映雪搖了搖頭道,“我就知道一個法子,要比這個法子省力得多。”

“哪一個?”

畸形臉本不該問這個問題的,但是他卻問了出來;楚映雪不該回答的,但卻已經回答了出來,幸好他的麵上沒有一絲的難受,仿佛在說別人的事,並不是他自己的事。

“我還活著,我還沒有死······”

這是一句並不完整的話,但是畸形臉已完全的聽懂了,已完全的聽明白了,又何須楚映雪完全的說完,完全的說明白?

這個答案,就在他問出口的那一瞬間他已想到了,他後悔不該問,但是卻已問出口。

他本以為這句話一出口,必然會勾起楚映雪的傷心,必然會令他難受,但是他卻瞧不出,也看不到。

一個人難不難受,痛不痛苦,又怎麼能夠完全的看得出來?

也許,那些能夠令人看得出,瞧得見的難受,並不是真正的難受,亦不會是真正的痛苦。

畸形臉怔怔的瞧著楚瑩雪,瞧了許久,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畸形臉終於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緩緩道“你說的那個法子確實要省力得多,比世上任何的法子都要省力。”輕輕一歎,續道“隻可惜,這樣的法子,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使用,也不是常常都可以使用。也許,有些人一生隻能使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