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赫國昭和一年,國家翻開了新的一篇章,舉國上下一片歡騰,喜迎昭和年的到來。
薑夕嵐隨柳家小姐在懷安城內觀賞這一派祥和之景,街上大紅燈籠隨處可見,街邊的茶閣酒樓皆客滿四方,無處不洋溢著喜悅。
“夕嵐,”小姐沒有停下腳步,卻突然叫住她,“這皇上真是宅心仁厚。為了振奮民心,大赦天下,實為明君。”
“是啊,小姐有福氣了。”薑夕嵐笑著附和道,小姐柳雨妙聞之隨即低頭一笑。
薑夕嵐當然知道小姐為何這樣說。柳雨妙,柳家唯一的三小姐,其父乃當朝重臣,在十天後就要同一批秀女一同入宮去填充皇帝的妻室。由於家庭背景和太後的欣賞,小姐得到特許入宮直接為妃。而薑夕嵐,身為小姐的貼身侍女,自然也要一同入宮去,當然她心裏多少是不願的。進了皇宮便失去了自由,況且深宮險惡,這柳府的小姐單純善良,薑夕嵐委實不放心。隻是柳雨妙年少在參加一次皇家盛宴時對當時也還年少的皇帝一見傾心,知曉自己要進宮為妃,自是高興。
“小姐累嗎?不如我們去那裏小坐。”薑夕嵐指著不遠處一家湖邊的茶樓,朱紅的招牌,倒也大氣。
“也好。”想必柳雨妙也累了,她輕輕點頭。
她們二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臨湖有微風,很是愜意。
“小二,來一壺上好的普洱和一碟小菜。”
“好嘞好嘞,二位姑娘稍等,就來。“
柳雨妙轉頭看著薑夕嵐道:“昨日夜裏我聽見父親久咳不止,似是夜裏處理公務之時著了涼。不如我們等會去買些羅漢果和紫蘇梗。”
薑夕嵐很是懂事地點頭:“那就讓奴婢現在去購置一些吧,小姐先在此休息,奴婢去去就來。”
柳雨妙便笑道:“那好。”
“夕嵐這就去。”
懷安城內甚是熱鬧,光是一條街上有好幾處地兒聚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出了茶館朝藥鋪走去,薑夕嵐不經意瞥見路邊不遠處搭了一個小台,一書生相的男子在台上笑吟吟地說著什麼,台下圍滿了人,好生熱鬧,她便順道走近去瞧瞧。
“下一聯,雲卷雲舒堪得閑雲伴野鶴靜看一份雲姿一份意。”
聽聞她便立刻明白,原來是對詩。自小跟隨小姐,因了小姐心眼好,便把詩書文辭一同與她分享,所以她也便對詩詞頗有研究。薑夕嵐在心裏想了想,把玩著這詩句。台下的人不少看似曆閱群書,滿腹詩書,隻見彼此間議論紛紛,半晌卻無人對句。
聰慧的她心中其實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隻是薑夕嵐一貫雲淡風輕,不是喜出風頭之人。她隻是低下頭獨自低吟:“花展花落,巧遇浮花隨流水默上一片花景一片情。”
話音剛落,另一個聲音在薑夕嵐耳畔響起。
“好一個一片花景一片情。”
聞聲薑夕嵐驚訝地抬頭,隻見一俊朗的男子手搖一把折扇帶著一臉笑意看著她,眼中是欣賞。他著一襲白衣,眉間透著器宇軒昂,甚是英氣逼人。那雙清澈的褐眸尤是不凡。
“姑娘好文采,佩服。”
她這才回了神,淡淡一笑道:“隨便一說罷了,小女子不才,見笑了。”
“姑娘自謙了。怎不上台對句?此乃好句,必引得滿座皆驚。”
薑夕嵐對上他的眼,似是有一時恍惚:“這,還是算了吧。這滿座皆驚,還是留給他人。”她微低了頭,“小女子還有要事,不便久久停留,還謝公子的讚美。”
於是她朝他點了頭,又對上那雙褐眸,轉身離去。
那雙褐眸久久滯在薑夕嵐的腦海裏沒有散去。他是誰?初遇這男子,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莫名感覺。她的心中不禁浮上疑問,再回頭去,人已不見蹤影。
離入宮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柳府上下忙碌不已,夫人為將要離家入宮的柳雨妙精心準備了許多嫁妝,與這如若掌上明珠的女兒促膝談心的時間也多了些。看得出,把小姐送入宮去,柳府的老爺和夫人都很是不舍。
“夕嵐,你說,皇上他會喜歡我嗎?”夜裏柳雨妙才從母親房裏回到閨房,一合上門她便滿是期待地向薑夕嵐問道。
薑夕嵐微笑,走到柳雨妙身邊去,順手幫她褪了外衣道:“我家小姐這般漂亮伶俐,就怕皇上專寵呢!”
柳雨妙一聽,似怒似笑地輕打薑夕嵐:“可莫多了嘴。”
緩了一陣,柳雨妙一聲歎氣,說:“不過,深宮的鬥爭到底是有多麼複雜呢?”
薑夕嵐一愣,一時語塞。
後*宮鬥爭到底多複雜?她也不知,她也希望這小姐進了宮,平靜就好,隻虛心道:“小姐放心,皇上定會護著小姐。”
夜深,主仆二人各自懷揣心事入眠。
薑夕嵐不住地想,就讓那當今皇上隻屬於小姐一人吧,這樣,小姐便不會因殘酷的現實而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