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言(1 / 3)

神話是古人的科學,科學是現代人的神話。

遠古時代,人類對毀滅性的自然災變、奇異的天文現象記憶尤深,他們利用神話這種藝術形式口口相傳,記錄一段段自然變遷以及與災害抗爭的輪廓。固然,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把神話傳說推擠到“民間文學”的角落,可是科學並不排斥“神話”的精神實質。正如神話解釋世界起源是賦予人格的神力(上帝創世或盤古開天地),現代科學同樣將宇宙起源納入某種超大力量的突然釋放(“奇點”的爆炸),神話的主題意境並未被神話的形式所陪葬,而由科學搶過手去撫養。從神話傳說到科學假說,從假說到學說,從學說到定律、法則,人類對自然世界規律的認知與思辨仍然流淌著神話的血液。

一、從中國的“神龍”意識到西方的“諾亞方舟”,遠古神話傳說是人類童年的記憶,盡管這種記憶帶有某種神秘和無邏輯色彩,但其記錄事件的客觀存在毋庸置疑。

透視地球、梳理地球演化的軌跡、追蹤人類認識自然的脈絡,就不能不從遠古神話傳說開始。諸如中國的盤古開天、女媧補天、誇父逐日、共工怒觸不周山……西方的亞當與夏娃、洪水滅世……這些通過世代口頭流傳的神話傳說,給我們留下了遠古人類對自己生活的這個自然世界的一種原始、樸素、朦朧的認識。還有中外神話傳說中同時涉及的史前大洪水事件,被研究證實在1萬~1.5萬年前,由於氣候由冷轉暖冰川消融而暴發了全球性的洪水期。正是遠古人類親眼目睹了這個全球性的洪水現象,才創作出了大禹治水、諾亞方舟等關於洪水的神話傳說。“諾亞方舟”是遠古人類對抗洪救災技術與理念的創新,而“大禹治水”從劈障到疏導的轉變,則孕育出中國古典哲學思想“道法自然”的文化土壤。

龍,在中國文化中根深蒂固,究其曆史生態的實質而言,就是一種特異氣象過程“龍卷風”的意境。莊子在《逍遙遊》中引用齊地民間文學作品《齊諧》對龍卷風的誇張描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裏,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並借此發揮說“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所謂“水擊三千裏”,說的是台風,而“垂天之雲”“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指的就是龍卷風,“鯤鵬”則是龍卷風的象征指代,鯤鵬開啟了後世“魚-龍”轉化之先機。

中國人強烈的龍意識、神龍文化意境表明,遠古時代有一個龍卷風肆虐過程,大體與西方所說的“洪荒”時代相對應。《淮南子·覽冥篇》雲:“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焱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鼇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這一段文字表明,女媧當時麵臨的是一場特大的地震、洪水、龍卷風同時並發的綜合性自然災害。所謂天裂,隻能是地震和龍卷風造成的特殊天空景觀;所謂煉石補天,是後人對女媧這位睿智的部落首領,在地震善後和抗禦龍卷風襲擊所表現的抗災救災精神的藝術渲染。

人類科學技術發展到20世紀60年代才終於真正實現登月夢想,4000年前嫦娥根本不可能到達月球。但還有一種較為合理的解釋就是嫦娥被一股龍卷風卷上天去了,而且是在滿月之夜,龍卷風運動的方向正好指向月亮!如果進一步將這些遠古神話對應的共同意境加以概括,可以得知,古人是把地震、龍卷風、海嘯、大洪水和旱災等自然現象同人類社會活動聯係、融合,創作出黃帝龍馭、誇父追日、後羿鬥風、周公金縢和媽祖神化等精美的詩篇。其源於自然、溶解於神話之中的科學思維,仍啟迪著現代人的智慧與發現,這正是遠古神話源遠流長的魅力和價值所在。

在人類社會發展的曆史長河中,由神話脫胎而出的科學假說,是人類用理性敲開真理大門的鑰匙、認知自然世界的橋梁。恩格斯曾指出:“對各種相互聯係作係統了解的需要,總是一再迫使我們在最後的、終極的真理的周圍造起茂密的假說之林。”實際上,任何學說都包含著不確切——假設的認識,那麼同樣可以說任何假說都包含著或多或少的確切性——科學理論的認識。因此,科學假說是觀察、實驗的結果,又是進一步觀察、實驗的起點,是科學理論發展的不可或缺的重要階段。

二、從盤古開天地到宇宙大爆炸,神話讓殘酷的真相披上美麗麵紗,而科學實驗則逐漸擦拭著我們眼前迷霧,假說的提出與學說的問世是科學理論由量變到質變、由不成熟向成熟發展的前奏曲。

宇宙天地和世界萬物從何而來?為何在此?要往何處去?是事關人類存亡和宇宙本源的終極問題,也是古今中外思想家、哲學家、藝術家和科學家們共同思索的一個古老話題。據說清朝順治皇帝寫過一首詩:“未曾生我誰是我(生從何處來?),生我之時我是誰,長大成人方是我(我究竟是誰?),合眼朦朧又是誰(死往何處去?)。人類自從有思想以來,大概最想知道就是上麵這三個問題。要想回答這個三個問題,就要談地球、地球的起源和生命演化的過程;要想解析這三個命題,就不能不從盤古開天地和宇宙大爆炸說起。

先從史前文明開始吧。孩提時代的中國人,大多都會在父母或者爺爺奶奶的那裏聽過“盤古開天地”的神話傳說。尚處於混沌時期的宇宙就像是一個大鴨蛋,有個叫作盤古的巨人在這個“大鴨蛋”中酣睡了18000年後突然醒來,他發現周圍一團黑暗,就張開巨大的手掌向黑暗劈去,千萬年的混沌世界被攪動了。又輕又清的東西慢慢上升並漸漸散開變成藍色的天空,而那些厚重混濁的東西慢慢地下降變成了腳下的土地。盤古呼出的氣變成了春風和雲霧,聲音化作雷霆,左眼變成了太陽,右眼變成了月亮,頭發和胡須變成了夜空的星星。他把身軀變成了東、西、南、北四極和雄偉的三山五嶽,血液變成了江河,筋脈變成了道路,肌肉變成了農田,牙齒、骨骼和骨髓變成了地下礦藏,皮膚和汗毛變成了大地上的草木,汗水變成了雨露。傳說中人類是盤古的精靈轉世。

位於河南省泌陽縣南15km的盤古山,山勢巍峨挺拔,高聳入雲。傳說是當年盤古開天辟地、繁衍人類、造化萬物的地方。盤古山石嶙峋並立,林木蒼鬱,古廟幽靜,飄蕩在山巒間的雲霧猶如一層層薄紗覆蓋著一個個悠遠而美麗的神話傳說。

遠在廣西的桂林民間,至今還在流傳著這樣的歌謠:“盤古開天地,造山坡河流,劃洲來住人,造海來蓄水。盤古開天地,分山地平原,開辟三岔路,四處有路通。盤古開天地,造日月星辰,因為有盤古,人才得光明。”神奇的神話傳說、古樸的民間歌謠,道出了宇宙從黑暗混沌到光明,大地萬物由山川土石、風雨雷電到河流沼澤、湖泊海洋,以至於生靈出世的演化脈絡。

而在西方文化中,雖然希臘哲學家曾經考慮過永恒宇宙的可能性,但西方人和宗教界還是將這個難題和自己的靈魂一同交給了上帝,即宇宙和人類都是上帝在過去某個特定時刻創造的,那麼這個問題也隻有請上帝來回答了。或許,這是上帝故意設置了一道思想屏障,用這個事關人類和宇宙本源的終極問題給科學一個反思的機會。“宇宙大爆炸”假說的提出正是科學反思的過程,其學說理論的形成則是通過對宇宙結構的實驗觀測推導發展而來的。

1912年維斯托·斯裏弗爾首次測量了一個“旋渦星雲”的多普勒頻移,其後他和卡爾·韋海姆·懷茲證實了絕大多數類似的星雲都在遠離地球。

1922年,蘇聯宇宙學家、數學家亞曆山大·弗裏德曼利用引力場方程推導出描述空間上均一且各向同性的弗裏德曼方程,得到的宇宙模型是在膨脹的。

1924年,埃德溫·哈勃在威爾遜山天文台利用250cm口徑的胡克望遠鏡發現,星係遠離地球的速度同它們與地球之間的距離剛好成正比,這就是所謂哈勃定律。

1950年前後,伽莫夫第一個建立了熱大爆炸的觀念:宇宙是由一個致密熾熱的奇點於150億年前一次大爆炸後膨脹形成的。早期的宇宙是一大片由微觀粒子構成的均勻氣體,氣體的絕熱膨脹將使溫度降低,使得原子核、原子乃至恒星係統得以相繼出現。

1964年,阿諾·彭齊亞斯和羅伯特·威爾遜在使用貝爾實驗室的一台微波接收器進行診斷性測量時,意外發現了宇宙微波背景輻射的存在,對應的黑體輻射溫度為3K。而美國宇航局在1989年通過宇宙背景探測者衛星,測得的微波背景輻射餘溫為2.726K。

2003年初,威爾金森微波各向異性探測器給出了它的首次探測結果,證實了有一片“中微子海”彌散於整個宇宙。說明最早的一批恒星誕生時曾經用了約5億年的時間才形成所謂宇宙霧,從而開始在原本黑暗的宇宙中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