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伸手接過了煙順手就叼進了嘴裏,小個子連忙上前一步就要用火石打火點煙,可打了好幾下,隻是冒出了幾個火星,煙壓根兒就沒有點著。小胡子眼睛一瞪,用鞭子推開小個子的手,自己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盒洋火,抽出一根劃了一下將煙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方才說道:“我說小吳,你小子又從哪裏搞來的這煙啊?”
小吳連忙陪著笑道:“苟爺,我這是托給夥房送菜的那個老陳頭捎來的,專門用來孝敬爺您的。”
“算你小子識趣!”小胡子又深深吸了一口,神情很是享受,一步三搖地向外走去。
“苟爺,您走好。”小吳彎腰推開木門,做出一副請的樣子。
這邊姓苟的剛走,屋裏不知道從哪裏飄來一句:“一見到主人就搖尾巴,真是把祖宗八輩的臉都丟盡了!”
“誰,誰說老子呢?有本事給老子站出來。”小吳轉過頭來怒道。
“俺!咋的?”守富攥著碗大的拳頭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一看是守富凶神惡煞的模樣,小吳連忙陪起了笑臉:“我還以為是賀老三那小子,沒想到是你啊!”
“看到你這幅奴才的嘴臉俺就生氣,老子非教訓教訓你。”守富舉起拳頭就要動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恨死了日本鬼子,我五舅一家不都是被鬼子禍害了嘛,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好漢不吃眼前虧。”小吳一臉的苦相對著守富說。
“守富,算了。”姓徐的漢子一把拉住了守富胳膊。
“今天要不是徐大哥說話,我非揍你小子不可。”守富仍是氣鼓鼓的樣子。
小吳深知守富的脾氣,不再和他正麵對話,反而是挑起門簾向苟漢奸的背影罵道:“呸,什麼東西,早晚落到老子手裏,讓你龜兒子好看。”
躺在床鋪上的常淩風雖然沒有直接看到剛才的衝突,但通過小吳、守富他們的對話,對整個過程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同時,在心裏對幾個人默默地畫了像:看來,小吳這個人雖然市儈了些,但也是被形勢所逼,不得不昧著良心在鬼子和漢奸麵前裝出一副狗腿子的樣子。而守富這個人呢,更是一炮筒子脾氣、嫉惡如仇。老徐比較老成,經驗和閱曆都比較豐富,遇事能夠沉住氣,在勞工們當中也很有威信。
“我來幫你吧!”小吳一邊給常淩風穿衣服一邊說。
趁著這個時候,常淩風迅速地調取今生的記憶:小吳以前是木匠,靠走街串巷打零工過生活,沒想到後來被鬼子抓了壯丁。由於會點手藝,加上他精於算計、嘴巴又甜,在日本人和漢奸麵前總是裝出一副逢迎諂媚的嘴臉,因此深得日本人和漢奸的好感。小吳在勞工訓練所裏也沒受多大苦,總是被分配做一些修修補補的活兒,比那些天天掄大錘、抬土石的苦力強多了。雖然有了鬼子和漢奸作“靠山”,但也沒有欺壓過大夥兒的劣跡,反倒是經常替一些有難的勞工解圍、打掩護,甚至還有一次偷偷地搞來了鬼子的退燒藥給一個高燒不退的勞工,也算是救了救了他一命。因此,小吳在勞工圈裏口碑還算是不錯,常淩風不得不對小吳產生了好感。
“啪!”常淩風還在四處漂浮思緒被守富一巴掌給打了回來,這巴掌倒不是打在他自己身上,而是打在了小吳身上。
小吳“哎呦”一聲,不滿地向守富道:“你幹嘛啊?”
“趕緊給他穿好下地,動作這麼慢。讓鬼子抓住,又是吃不了兜著走。”守富嘟囔著對小吳說,他剛才就在生小吳的氣,利用這個機會終於出了口氣。
原來日本人根本不養閑人,實在是生重病的就不讓幹活,但基本上不會去救治,讓他們自生自滅,甚至有些喪心病狂的鬼子會把這些重病號綁在樹上,讓新兵練習刺殺活人,以此壯膽。隻要沒什麼大礙的都會趕到工地上去做工,動作稍慢立馬就會遭到一頓毒打。在日本人的眼裏,中國人和牲口沒什麼區別。
想想守富說的也對,小吳便不跟他計較,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很快給常淩風穿好了衣服。
常淩風心想,穿越回這個水深火熱的年代,真是生不逢時,現在自己體虛成這樣,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又在這魔窟裏,看來自己這條小命就要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