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流光容易把人拋,對楚之晨來說,這一個月的光陰卻過得異常的慢!一百遍的家訓,抄得他的手到現在還酸疼無比。連吃飯拿筷子時手都在發抖。可饒是如此,他卻依然不敢找人代勞。都知道楚家二少爺楚天珩一向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罰抄家訓是小,若然被他發現自己陽奉陰違,那即便哥哥楚之季與少爺情分再好,亦是惘然!少爺發起脾氣來,那可是連老爺也要退讓少分呢!何況自己一個小小的二管家。
好容易寫完最後一個字,楚之晨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個月待在書房裏足不出戶,快憋死他了!不知道東湖的桂花謝了沒有,還有那南山的菊開得正豔吧。不過,比起這些,他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趕緊將功贖罪!才能彌補自己所犯的錯誤!這一個月的閉門反思可不是白過的。憑著這一個月所做的功課,他篤定,隻要他馬到功成,一定能挽回之前自己在少爺麵前損壞的好印象……
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女子而已,他還不信,他搞不定!
一念至此,楚之晨有些興奮的朝門口走去……
“站住!這麼匆匆忙忙的,你打算往哪裏去?”才一隻腳踏到門檻上,楚之晨就被一個身著青衣的年輕男子攔住了去路。這青衣男子劍眉大眼,五官端正剛勁,身姿挺拔有力。雖穿了一身普通的青衣,卻掩飾不住他骨子裏的氣度。
“哥……”楚之晨見了他,就如同老鼠見了貓,立時就焉了下來。其實說來也不奇怪。這楚之晨,楚之季兩兄弟,原是楚家的家生奴才。父親是楚家上一代的管家。兩輩人一直隨著楚家風風雨雨這麼些年,情分早已超過了普通奴才與主子的關係。特別是這楚之季,自年幼時便是楚天珩的伴讀,再大一點時,又跟隨他南來北往的四處闖蕩,開拓市場。有一次,兩人前去東蒼國臨國與遊牧民族交換馬匹時,還遭遇到土匪。幸好楚之季憑借一身好武功,視死如歸,方才保得楚天珩平安歸來。至此以後,楚天珩對楚之季更是不當尋常人對待。說難聽點,就連楚天珩的兩個親哥哥,在他心中的分量還未必有楚之季重呢!所以,楚之季在楚家的地位,那是相當的超然。“聽說老夫人身邊的紅霞就要臨盆,被老夫人寬恩,放了出去。這不,老夫人身邊不是就缺了一個丫鬟麼。我想著出去尋一個好的,給老夫人送進來。”
“嗯,去吧!”楚之季微微點頭,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那氣勢,看在楚之晨眼裏,就如同看見了另一個楚三少爺。哎,真是近朱者赤!“記得尋個聰明伶俐的,最好是身家清白,還會識文斷字。你知道,咱老夫人喜歡知書達理的孩子!”
“是!大蘿卜還用屎灌!哥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這次的事,我保證辦得妥妥當當。一點也不叫你操心!”楚之晨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說道。聰明伶俐,身家清白還會識文斷字是吧!除了那丫頭,還會有誰……
秋風瑟瑟,吹紅了滿山楓葉;吹開了ju花漫地。那繁複明麗的菊,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風姿秀美,斑斕豔麗。那或紅,或紫,或白,或黃,或綠的菊,在花園裏傲霜怒放,讓一大早剛從“歡顏閣”回來,花天酒地,紙醉金迷了一晚的楚天珩眼前一亮。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這些日子來,他日日在青樓裏醉生夢死,看盡群花。到頭來,還不如這一院欺霜傲雪的菊,讓他能看入眼裏,記進心裏。
“少爺!”那恭敬有禮,不卑不亢的聲音。不用回頭,楚天珩也知道是誰。微微一笑,他收回留流連在花叢中的視線,轉過身,對上一張剛毅俊朗的容顏。“阿季,早啊!”
楚天珩的話音還未落,卻在瞥見楚之季身邊那個清瘦的身影後,立時黯淡了笑容。“阿季,她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少爺,她是之晨給老夫人新買的丫鬟。”楚之季扭頭對他身旁的人笑了笑。“對了,剛才之晨走得匆忙,還不知道姑娘姓什麼,叫什麼。”
“奴婢姓謝名子諾。江南人氏。”謝子諾福了福身,對楚之季淡淡的笑道。“姑娘二字,實不敢當!我現今既賣身於楚家為婢,自當按照楚家的規矩來。有不妥之處,還請楚管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