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天生就注定成為太陽,散發光和熱,接受鍾情與膜拜,在吸收他人贈與的能量的同時,也回饋溫暖於周遭。隻要他想,振臂一喊就能有千百呼應,隻要他安撫,再微弱也給更多卑微的角落帶去福音。這樣的人被世人稱之為偶像。好的偶像,總是具備著誘惑的本能,那些一麵以絕對的驕傲為鎧甲,一麵又以相對的溫柔為武器的家夥,總是很輕易地俘獲了人心。讓人們心甘情願首肯道:啊!是太陽沒錯!
“相信歌迷朋友們也久等了,下麵請出我們的壓軸嘉賓——pharos!!”主持人激動地結束了開場白。
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刺激著耳膜,突兀的貝斯聲切斷了這場騷擾,所有人都將目光轉移到煙霧彌漫的舞台上,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著,直到看見走出的4個身影才敢放肆的歡呼起來。
這幾個平均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的男子分別坐鎮舞台,每個人一束追光,璨介背著電吉他,低著頭散著發,指間飛快撥動琴弦,一如既往的迷幻少年。士焱在架子鼓旁冥想,閉著眼睛,等待著節拍來臨。大衛的光頭亮了,他的貝斯聲優雅淡然,隻是笑臉上的胡渣沒刮幹淨。所有人屏息以待,直到一陣爆發式的鼓點襲來,是士炎揮灑了全身的力氣來作前奏最後的鋪墊。
這前奏再熟悉不過了,pharos成名曲——《極光》的旋律早已融入主唱思拓的血脈,他站在最中央,無疑是那顆被圍繞著的恒星。他的短發密且軟,身體隨著鼓點輕輕搖擺,目光深邃,直挺挺的鼻子上還泛著亮光。他細薄的嘴唇緩緩打開,雙手交疊握住麥克風,一心想要抓住飛速溜走的音符。和緩的主歌部分唱出了心碎的感覺,所有人都在等待思拓爆發的嘶喊。
“變幻莫測的光/掠過我的眼睛/不知不覺感到心悸/淚眼之中看到你/出現在了這裏/一切無聲又無息/鋪天蓋地/像最狂暴的安寧/該拿什麼留住你/該用什麼來證明/極光就像一個夢境/而你是我宇宙的核心”
然而這首歌曲並沒有帶來意料之中的喝彩,場下倒是炸開了一陣奇怪的騷動,聽眾們不停地發出了議論,思拓緊閉的雙眼被迫睜開,他從自我陶醉中抽離而察覺到歌迷們的奇怪反應,心中極大地不安,這是怎麼回事?
璨介也慌亂地朝他喊:“思拓哥!怎麼了?”
士焱和大衛早已啞口無言,瞪大雙眼。
怎麼了?
思拓四處張望,舞台上的夥計們指向性明確地告訴他是他自身出了問題,而舞台下的歌迷們不善意的議論則更使他窘迫,出現這種情況可算得上是4年演出的頭一回,可叫思拓如何是好啊。
他理智地告訴自己不要慌,難道是剛才副歌部分破音了?歌迷們不滿意了?那麼隻要完美地再挑戰一次就可以了。
就在思拓清嗓打算圓場的時候,他被自己徹底驚住了——對著麥克風,他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除了急促的呼吸,什麼也沒有!此刻的他由錯愕地張著嘴到捂住嘴,終於明白台下的騷動是因為他失聲了!
什麼叫做絕望?偌大的體育館,座無虛席,星星一般迷人的熒光棒,像是一簇簇火苗,眼看點燃的夢想就要被燒毀了。
是噩夢無疑了!思拓的身體猛顫,太深的絕望讓他從夢中跌進現實。他驚恐地睜開眼睛,頭頂是天花板,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房間裏,窗簾拉得緊密,一點光都不透,叫人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不過這裏確實是他熟悉的環境,思拓輕輕喘氣,摸了摸自己被汗浸濕的頭發,確信自己剛才隻是做夢了,冷靜了五分鍾,他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真狗血——”他苦笑著揉了揉太陽穴。
嘴上這麼說,實際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噩夢更像是一個預言罷了——照他目前的狀況發展下去,夢境很快照進現實。他沮喪地扭頭,想看點能振奮的東西,可眼前除了黯淡還是黯淡,他突然衝動地跳下床,衝到窗台前,用像要把簾子撕碎一般的力氣扯開了它,這才發現天原來已經亮了,路上開始有車往來,可人還是少見,他抬頭看對麵的世紀大廈樓頂,尖細的避雷針仿佛要把雲層割破,使他望著出了神,慢慢地眼球有些刺痛。他似乎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巡演的日子一天天臨近,今天pharos全體先在公司彙合,9點整,璨介、士焱、大衛已經在會議室,顧理事隨後進入,他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梳著三七開的發型,大量的發膠氣味在他頭頂還未散盡,合身的西裝革履,幫助他暫時忘記了發福的形體,隻見他精神抖擻地哼著歌坐下來,大夥猜他今天心情應該還不錯。不過這種心情沒能維持多久,等他發現思拓的缺席時,他的國字臉秒變嚴肅,抬頭紋也更加明顯了。
其他人都清楚思拓賴床的秉性,而且也沒有打算顧及理事的情緒,都更幹各的事,絲毫不為所動。大衛認真地翻看著複印地巡演策劃,士焱則把雙腿交叉著架在桌子上,低著頭用左手玩著放在腿上的ipad。
璨介本來也在聽歌,心細的他到底還是沒忍住站出來幫忙緩和局麵,他對理事說:“呃——思拓哥剛剛來電話了,他說會晚點到,理事你知道的,樺林道那裏經常堵車。”
顧理事沒有直接回應璨介,而是叫住正好進來的小蔡助理,小蔡昨晚改策劃到2點,早上天還沒亮就被鬧鍾吵醒了,正在疲憊地大打嗬欠,然而被叫住後她發現四雙眼睛的注視時,沒能及時地捂住張開的嘴巴。
“9點05了,你的藝人居然還沒到齊,言敏不在你就這麼辦事?!”顧理事不耐煩地吼。音量顯然是經過控製,不大不小,但足以讓大衛和士焱放下手中的事抬頭瞅他一眼。
“欸?”受到了突然的責罵,她還不忘扭頭數一下會議室裏的成員們,發現的確少了一個人,還是最最麻煩的那一個,賠禮道:“啊——不好意思理事,我這就去催他!”
小蔡急忙走出會議室,回到自己的位子,憤憤而低沉地說:“就隻會對我發火——有本事罵他們啊!”她邊說邊從包裏掏手機,找出了那個號碼,按下了通話鍵。
很快接通了。
“喂——你在哪裏啊大哥!”
“你說我能在哪?”
“我哪裏知道,我隻知道今天要開會!”
“欸?”
“我拜托你,前晚我還特意發短信通知你,你又給忘了?”
“欸——有這回事嗎?”
“我就知道,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呢!”
“......你少挖苦我......嘖,煩死人——”
聽到電話那頭有動身的聲響,她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冤家語氣有些過了,連忙安撫地說:“沒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現在快過來吧,我們等你,今天討論巡演的策劃,很重要哦!”
話筒另一邊突然沉默,小蔡這才察覺到他與往日不同的氣息,連忙問:“怎麼了嗎?”
“沒,”思拓頓了一下,又說:“我知道了。”
“你快點,顧理事的臉可臭了——”小蔡小聲補充道。
思拓先掛了電話,小蔡對著手機無奈地搖搖頭,很想知道自己忍耐的極限在哪裏。
不知不覺小蔡成為pharos的助理已經三年了,這三年來可以說是幹著小保姆的活,操著老媽子的心,為pharos是風裏來雨裏去,還經常吃力不討好。要知道,這幾個家夥不是一般的難搞,而且各有各的難搞,可不管怎麼說,pharos畢竟投入了她的一份關照,盡管多是生活瑣碎般的關照,使她慣以園丁自居。如果把pharos比作一株樹木,小蔡一直都見證著它的成長。從一開始的局促新人到現在的獨當一麵,這蛻變使她感到奇妙。而和別人看待pharos的眼光不同,在她眼裏,他們就是四個平凡的男子。如此簡單的了解,也使得pharos成員們對她非常的信任和依賴。
年紀最小的璨介和她關係最親,他到哪裏旅遊都會記得給她帶紀念品;高冷的大衛雖然話少可是偶爾還會跟她有說有笑;貪玩的士焱經常找不到人,卻是她線上遊戲的最佳戰友;而思拓這個名副其實的大魔王,小蔡則是又愛又恨。愛的是他作為行走的荷爾蒙的外形,恨的是他喪到不行的真實人格。總之,小蔡心裏有一本關於pharos的小本本,記著這些互動,想著以後老娘不高興不想幹了就拿去出版社爆料去,不過每當辛苦的時候,她翻出來一看,還挺有趣,於是深呼吸,歲月靜好。
四十分鍾後,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思拓進來了,他反帶著帽子,標誌性的招風耳的上穿著閃閃的耳釘,忘記刮的胡渣在那張白淨的臉上十分顯眼,簡單地穿著一件黑色風衣,轉身關門的時才可以看到背麵上的***案,他散漫地走近會議桌,朝著顧理事點了下頭,“不好意思。”
和大衛打了招呼,就坐到了璨介旁邊的位子。
“哥你又睡過頭了?”璨介小聲詢問。
“沒——”思拓說。
“好,現在終於齊人了。”顧理事站了起來,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
“那現在可以開始了吧。”大衛指了一下放ppt的小蔡,示意顧理事盡快開始,然後還順手拍了他鄰座的士焱的腿,士焱驚了一下,連忙把腿放下,抬頭看見思拓坐在他對麵,這才緩緩收起手機。
“當然,廢話不多說,這次巡演的策劃的資料已經印發給你們了,”他眉毛一抬,“就是在你們手上的那份,這次巡演將在10個城市展開,預計用四個月的時間完成,雖然你們已經參加了不少演出,但這作為你們第三張專輯發行後的第一次大規模巡演,無論是對專輯銷量的刺激還是名氣的提升都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公司非常重視這次巡演,希望大家都盡最大的努力配合,確保巡演順利舉行。”
“成團以來第一次巡演,我們當然會珍惜這次的機會,對於公司的決策也願意去配合。不過,士焱的手傷雖然在恢複中——但巡演的強度大,以我們現在的狀態怕是會吃不消。”隊長大衛最先說出了自己的擔憂,說完他朝思拓看了一眼。
這目光似乎戳到思拓的痛處,他立刻進入低氣壓區,黑著臉,不發話。
“你們擔心的問題我都心中有數,撇開這些問題不說,新專輯反響不錯,隻是士焱的受傷耽誤了宣傳期,現在既然恢複了,熱度也還在,更是要抓住機遇趁熱打鐵,你們也知道巡演是考驗人氣和實力的,隻有經受住考驗,你們的人氣才能得到鞏固甚至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