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令牌,指尖觸及令牌的冰涼,心底微恙,目光追隨著裴晟即將走出門扉的身影,卻見他頓了一下,自懷中取出一枚明珠,放置在桌上,低聲道:“如今,終於能名正言順的將這顆小夜明珠還給你了。若非有你,便沒有今日的裴晟。我這條命是你給的,什麼時候你想要,盡管來取。”
裴晟背對著她說完這句話,才大步離去。
姚丹青上前幾步,拾取桌上的小夜明珠,仔細打量。
六歲那一年所發生的事她一點印象也沒有,更不記得當年對裴晟的恩情,殊不知這麼多年她心目中敬仰的那個戰神,竟然是因自己的機緣巧合而促成的。
這是緣分吧?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她竟然成為了他的妻子,而他卻成了自己的滅門仇人。
對裴晟的仇恨,在知曉了這麼多的往事後,似乎沒有那麼濃烈了,她明白裴晟受令先帝,皇令不可違。但再多的理由與借口,都無法掩蓋姚家一百多口全都死在他手上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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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丹青拿著裴晟給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將軍府大牢,此時的淩玄素依舊是上回分別時的那一身青衫,數日未換洗,顯得他有些蒼涼。微淩的發絲顯得他有些狼狽,卻依稀掩蓋不住他的俊顏,氣勢依舊。
淩玄素見到她時目光平靜,溫潤平和,目光有些飄忽。
“你想念你的母親嗎?”姚丹青不顧牢內肮髒,席地而坐,與靠坐在牆角的淩玄素相對而坐,“那你想念你那即將臨盆的妻子嗎?你就不想陪在妻兒身旁嗎?”
“裴晟派你來當說客?”淩玄素諷刺一笑,“這些對我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我不會給他解藥的,我要看著他被我掌控,我要看著他麵對失之交臂的皇位而悔恨。”
“悔恨?那你就輕看了裴晟,這麼多年來,他一心為大晉,征戰沙場,蕩平北胡,為大晉付出了這麼多年,多少次他有反晉的機會,可他如今仍舊忠於大晉,如今他有何悔恨?倒是你淩玄素,淩天翔與裴晟之間本就是黨派之爭,若非你苦苦相逼,裴晟為何會設計殺害你的父親。”
“姚丹青,不要再為裴晟說話了!你忘記你姚家一百多口死在誰的手中嗎?”淩玄素勃然大怒,目光淩然。
“我沒有忘,先帝下令,裴晟動手滅我姚家一百多口。”
“既然沒忘,那你就該與我在一條陣線,對付裴晟。”
“我同樣也沒忘記,裴晟這十多年來,為大晉帶來了一個太平盛世。”
“姚丹青,你不覺得自己很矛盾嗎?一邊想著複仇,一邊卻又要為裴晟說話……”淩玄素滿眼嘲諷,“為何你總是不願意與我站在同一戰線?當年是,現在也是,你我真是枉為知己。”
“知己?”聽到這個詞時,姚丹青突然笑了,“你淩玄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何曾將我當做知己過?你所走的每一步,都精心謀劃,甚至在我與裴晟成親的第二日,在金鑾殿上給予我一個致命的重擊。這就是所謂知己做的事嗎?”